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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勍凝眉,太后先他惊讶道:“靖国公因何入宫,他带了多少人,是哪一部的兵?”
“回太后,很多呀!
至少有……有好几千人,黑漆漆的看不到头,这些人所着黑甲不是京城大营的,像是、像是……”
“像是私兵吧?”
陈勍在殿中缓缓接口。
他清澈的眉眼转向太后,在灯下罕然显出几分锐利,“太后的好哥哥,朕的好舅舅!”
“怎会如此?”
太后脸色发白,她从未听说靖国公蓄养私兵,心中不信。
她坐不住,意欲起身,手腕却还被陈勍握着。
太后以前一直觉得他还是个孩子,此时对上那双眼睛,忽然有些没底了,“勍儿!
你今夜究竟与谁里应外合?哀家是你的母亲,不是你的仇人,哀家这些年兢兢业业为大玄,自问不曾对不起陈氏祖先,你要取哀家的性命吗?让我去问清你舅父,他不会胡来……”
“西胡爱珠,若得好珠,劈身藏之。”
陈勍厉色道,“今天下就如宝珠,靖国公有探手取珠之力,母后便如此信他吗!”
太后当然信任她的兄长,他万事都与她商量,怎么会无缘无故带兵闯宫?她不与陈勍啰嗦,道:“去传谢含灵,让她带骁骑卫入宫见驾!”
陈勍忽然轻笑一声:“呵,谢含灵。”
庾嫣在这声笑里,莽然意识到什么。
她从昨日谢含灵在太学前拦人,联系到今夜宫中的种种变故……
她瞳孔微颤,不可思议地转头看着稳坐龙榻的儿子,“……谢含灵?”
庾奉孝的铁甲军得令后,从城西长平陵直奔皇宫,庾奉孝带领府兵到得凤阙时,双方正好汇合。
守城士兵不及抵抗,庾家军如入无人之境。
庾奉孝过大司马门,直入端门,再往前便是两省六部外的宫道了。
他眸中带着猩红的血丝,正待一鼓作气攻上紫宸宫,端门外响起一声断喝:“靖国公,你私藏兵甲意图谋反,可想过后果!”
庾奉孝鸷目转头,便见郗符带领郗家的府卫、与原氏部曲、卫氏部曲合兵而至。
只是借着火光扫去一眼,约摸不足千人而已,都被他的精兵拦在端门之外。
庾奉孝冷笑一声:“我这是私兵,你们世家蓄养的部曲又算什么,最藐蔑皇权最无视君主的,便是你们这帮门阀!
也配说我?”
半个时辰前,郗符接到谢澜安密信,信上要他入宫勤王。
当时阿父还七上八下地拦了拦他,问他就这样相信谢澜安?郗符当时说的是,他只信自己的判断,今夜若能拨乱反正,他郗家就是为陛下清君侧的功臣,他为的是郗氏谋。
所以他接信后,带上集结的郗家全部府卫,直奔宫城。
可此刻,郗符望着眼前铠甲刀枪配备精良的铁甲军,心中陡然一沉。
人数太多了,他们根本拦不住这些人。
——可谢含灵怎么会是让他来送死的?
两方人马在狭长的宫道上刀兵相接,庾奉孝留人抵御,自带余下精锐奔向紫宸宫。
紫宸宫外的一百零八级白玉阶墀上,羽林军还像一根根柱子似的戳在那儿,忽闻杀伐叫嚣之声从后传来,庾家军眨眼即至。
羽林军一瞬绷紧神经,抽刀列阵。
庾奉孝大摇大摆地从军队之中走出,叱道:“对谁拔刀,不识本公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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