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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郡主自然醒转,洗漱穿戴好出门,日头已经升高,前一夜在帐门口堆的雪狮子早就融化得不成模样。
郡主站在帐门边上,定定看着那滩雪,忽然问她:“惊蛰,你说这像不像在饮鸩止渴?()”
雪总会化,热闹总会散场。
旅途里欢喜填得再满,也不过镜花水月,黄粱梦一场。
就像饮鸩止渴一样。
冬天来了,天气越来越冷,使团距离边关也越来越近。
终于还是接近了终点。
不知是这一路太长,长到足够让人接受终点的样子,还是这一路太短,短到让人压根回不过神,出关前夜,郡主格外的平静。
平静地沐浴洗漱,平静地入眠,翌日一早平静地穿上嫁衣,平静到甚至有些麻木,像一具提线木偶。
直到那日清晨临要坐上马车,她们发现使团队伍里少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郡主一潭死水般的脸色才有了波动,问沈少将军呢?周寺卿说,沈少将军旧伤复发,最后一程便不亲自护送公主了。
郡主惊得瞪大了眼,问一路上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旧伤复发,伤势如何?周寺卿说具体的他也不清楚,只知道李军医判断沈少将军现下不宜行动牵拉筋骨,加之他们临时得到消息,西逻那个好战的二王子本不在迎亲使团里,后来可能是听说此行是沈少将军送亲,便找了个借口来了边境,说不定就是想会会沈少将军,就算沈少将军身体无恙也该止步于此,若带伤到了西逻人跟前,容易被钻空子。
郡主听着周寺卿的话,看着已然整装待发的使团,一脸心神不宁地上了马车。
她也和郡主一样,像失了主心骨一般,莫名有些心慌。
想起前一夜晚膳过后,沈少将军跟郡主说明日出关,早点睡觉,当时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
郡主本还想再玩一次叶子戏决一胜负,被沈少将军一扫兴,也便早早回了帐子,连一句道别的话也没有与他讲。
毕竟道别的话总是最后才讲的。
可偏偏不是所有的最后都会如约而至。
错过以后,才知道毫无征兆的某一刻,根本不曾留心的某一眼,就已经是最后了。
郡主人是坐上了马车,魂却丢在了身后,等马车辘辘行驶起来,像是后知后觉这一走再无归期,忽然探头出窗外:≈ap;ldo;周寺卿,你让我与沈少将军话别几句,毕竟他也护送了我三个月≈ap;hellip;≈ap;hellip;?()_[()]?『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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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沈少将军一早就走了。”
周寺卿也是一脸的惋惜。
“怎么也没同我打声招呼,他伤得很重吗……”
郡主喃喃着问。
周寺卿似乎有些不忍心,却还是与郡主实话实说道:“那倒不是,就是不便骑马,但还能自己上马车。”
那就是可以与郡主话别,却没有与郡主话别了。
长长的车队朝着既定的轨迹而去,郡主穿着那身繁复的嫁衣呆坐在马车里,等车驶出好长一路,忽然在某一刻眨了眨眼,眨下泪来。
那时的她们都以为那就是最后了。
后来她总在想,如果那真是郡主和沈少将军的最后,或许也不算最差。
如果一切到此为止,那看起来可能就是一个被折腾了一路的送嫁()将军终于完成圣命,摆脱了骄纵麻烦、动不动哭哭啼啼的和亲公主,连道别的话也懒得讲的结局。
多年以后郡主再想起沈少将军,或许会跟人说,这个人啊,少时对我极其恶劣,让我恨之入骨,不过后来也曾救我性命,为我受过伤,陪我度过了一段非常难熬的时光,还是谢谢他。
如果有人问,只是谢谢他吗?郡主可能会说,是啊,人家救我是大局着想,陪我是圣命难违,最后都烦我烦到不告而别了,我还要对他如何?可是一切并没有到此为止。
那一天,意外发生了。
她们与前来迎亲的西逻使团会合,当晚宿在西逻边境,在帐子里睡到半夜,忽然听见外头起了争执声。
郡主吓得不轻。
她慌忙问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外头说,有个醉酒的西逻人意欲夜闯公主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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