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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子缘一直没告诉姜冻冬的是,第一次见面,他回头看的不是他的朋友,而是姜冻冬。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人身上感知到没有压抑,没有恨意,没有愤懑,没有一切阴郁的想法与情绪。
姜冻冬的内在世界是如此单一,如此纯净,莫名地在他感知到的顷刻便让他几欲落泪。
那个时候,奚子缘都不清楚这种独特的、纯粹的感知究竟是什么。
他将它取名为姜冻冬,他只在他身上感知到了它。
直到和姜冻冬结婚,和姜冻冬相爱,奚子缘才明白原来那就是爱。
那就是他追逐多年的爱的滋味。
“小缘,你看,好漂亮!”
摊主把那个落日杯包装起来时,姜冻冬又看上了一个玻璃制的吊坠。
他拿起吊坠对着月光欣赏,吊坠呈弯弯的月牙形,通体清透,碧蓝如海,在月光下浮现出海水的波光。
“哥好喜欢蓝色。”
奚子缘说。
“很漂亮的颜色嘛!”
姜冻冬笑着答道,他看了一眼奚子缘,又说,“和你眼睛很像。”
‘他也有一双蓝眼睛吗?’有那么一瞬间,奚子缘想要这么问姜冻冬。
他很想知道姜冻冬透过他的眼睛时,究竟在看谁。
但最后,他还是没有问出口。
因为姜冻冬买下了吊坠,他把手心的浅蓝色的玻璃递给了他。
奚子缘接过时,冰冷的玻璃已经变得温热,甚至有了柔软的触感错觉,像傍晚递给他的那根洁白的羽毛。
柜子里没有眼睛(六)爱究竟是怎样的滋味?如今年满四十岁的奚子缘,已经可以准确地回答这个问题。
爱就是姜冻冬。
爱的风味很奇妙,初次感知到时,它类似于水与氧,无色无味,仿佛不存在。
假如当年从姜冻冬的身边经过,奚子缘没有在意,或许他会直接遗漏。
可随着他离姜冻冬越近,一种使心神平静的力量便越明显。
如同一首悠扬的乐曲,带着苹果成熟的芳香,地上积着纯白的雪,远处的山焦黑巍峨,飞鸟掠过,一切如梦似幻。
这儿没有压抑,没有恨意,没有愤懑,没有一切阴郁的想法与情绪,第一次感知到姜冻冬内在世界的奚子缘茫然无措,他从来没有从另一个人身上体会到这样的感受。
他下意识地去追寻源头,无意间与姜冻冬四目相对——他听见鸟的啼叫,无比清醒,它们燃烧着,从他的身体里飞出去。
阴郁的青年时代,奚子缘遇见了姜冻冬。
从那以后,他终于找到了他梦寐以求的爱。
令人遗憾的是,年轻的他不懂得适可而止。
他并不满足于姜冻冬带给他的纯粹的、赤裸的、如小溪般静静流淌的爱,他仍旧依恋着玟身上那种腐败的、枯萎的、濒临死亡的爱。
它们都是爱,不过一个是爱的本义,一个包含生命的苦痛。
对于玟,奚子缘仍未分清他是爱着玟,还是爱着那个曾经和玟一起长大,在童年饱受虐待的自己。
这个浅薄、浮夸、虚荣、空洞的oga终究还是成为了他的母亲。
二十多岁的玟酗酒,乱性,沾染恶习,不仅如此,他还热爱一切奢侈品,他用昂贵的商品包装自己,便好像这样他也能成为贵重的商品。
他有时对奚子缘非打即骂,有时又对他撒娇撒痴,不过后者通常发生在他想要奚子缘还他的透支卡的时候。
那时奚子缘以为他只是喜欢玟带来的感知,就像是他喜欢姜冻冬一样。
他像是以此为食的某种怪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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