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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彻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地往袁褚的火气上浇油,“若说错处,难道不是父亲言而无信,有错在先?”
话音落下,一记重棍打在他的背上。
“逆子!
你从小学的礼教纲常都到哪里去了,现在竟然来指责你的父亲!
就因为那么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你是昏了头了,你想学你哥不成?”
袁彻突然沉默下来,光影交错在他的脸上,黎又蘅从那双温雅的眉眼中看出几分不易察觉的锋利,忽觉自己这位夫君,并非和她之前想象的那样,是一块没有棱角的玉。
从那父子二人的话中,她大致明白了,虽然觉得有些糟心,却也不得不管,若是再打几棍子,袁彻恐怕明日就下不来床。
“过两日还要回门呢,真要把他打伤了,可不好办。”
她摇摇头,随即吩咐兰苕:“去端盏茶来,让我这公爹歇歇。”
袁褚提棍指着袁彻,气道:“之前圣上清查逆党,风风火火处置了一大批人,白家首当其冲,这风头才过去几日,你不避嫌,为着那一点可怜的交情,还和那个白若晗来往,生怕不落人口实吗?亏你还是在御史台任职的,做事随心所欲,不知警醒自身,枉你读了那么多书!”
“是父亲你自己说只要我听从你的安排成亲,就会帮白若晗……”
袁彻淡淡的嗓音透着倔强,不过话还没说完,就又挨了一棍。
袁褚怒目而视:“难不成你成亲是为了我?”
“如果不是父亲的许诺,我根本不会成这个亲。”
“你……”
棍棒再次被挥起,袁彻攥紧了双拳,青石地板上,父亲的影子却突然定住。
袁彻抬头,顺着袁褚复杂的目光,在屋檐的红灯笼下,看到了他的新婚妻子。
她尚未卸妆,本就明艳的五官施了粉黛更有无限风韵,揭盖头时碍于不少人在旁,他克制地看了一眼,便匆匆收回目光。
现在她就站在那里,若不是头上金钗的坠珠在她脸侧轻轻摇晃,他要以为那是一幅画了。
显然,她听到了方才那句话。
死水一般的眼眸泛起波澜,袁彻嘴唇动了一下,还未斟酌好字句,他看到黎又蘅的手微微颤抖,下一瞬,她手中的茶便泼到了他的脸上。
茶水顺着眉骨滴落,袁彻眯起眼睛看着黎又蘅离开的背影,后知后觉,那一盏温热的水打在脸上,比方才的棍棒要疼。
……
繁丽的钗环被随意地扔在妆匣里,黎又蘅褪去厚重嫁衣,散了发,沉默地坐在梳妆台前卸妆。
兰苕和苍葭在一旁小心伺候,觑着黎又蘅的脸色,知她正在气头上,都不敢说话。
她们家小姐好好一个名门闺秀,自小千娇万宠,何曾受过这种羞辱?
家里只小姐这一个孩子,老爷夫人自小疼爱非常,为了这婚事,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精挑细选一番后,终是择了袁家。
袁家书香门第,长房的大公子多年前逝世,如今府里只二公子和一位尚未出嫁的小姐。
二公子袁彻德才兼备,素有贤名,被视为良配,黎家与袁家又是门当户对,于是一拍即合。
本以为这婚事是才子配佳人,哪成想成婚第一日就这么闹心,且不知日后要怎么过。
两个心腹丫鬟对视一眼,眼底皆有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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