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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什么大事儿,毕竟这群背主的内官被帝姬打一顿扔小黑屋里不死不活地关了快一个月了,一个个都望眼欲穿,挖空心思想往外跑,那其中有一两个腿脚麻利,惯会做贼的,趁着看守不注意逃出去也是有的。
消息递给了县尉,县尉就贴了个告示,说是有人见到了,抓到了,都给赏金。
当然赏金也不多,这么个小东西,值几个钱呢?
因此这件事很快就被人遗忘了。
但这个小内侍是真正的人才,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一路逃出灵应宫,又一路逃出城——他甚至赤着两只血淋淋的脚,一路走进山里,找到了他在兴元府唯一有交情的故旧!
那是个什么样的故旧?大概是一个村子都属这位故旧的,田地也是他的,人口也是他的,还有路过的商人,只要他手下喽啰在山上望见了,留下了,那商人的财货也就都是他的了。
这群贼寇藏在山里,原本是很不容易被找到的,尤其不应当被一个汴京来的小内侍找到,但这个小内侍曾经在这一片山地待过数月,对于这附近哪些村庄里住的穷苦老百姓,可以抢,哪些村庄里住的贼匪,离远点儿,他心中清清楚楚。
尤其这些贼人也不是劫富济贫的梁山好汉,听说西城所的中贵人来办差,他们竟也很客气,将对着穷苦百姓时腆起的肚子悄悄收回去一寸,还给人家送过些山中的特产药材哪!
那大家自然就算故旧了,小内侍怀着一肚子的委屈和怨愤,也自然就想到了这里的故旧。
灵应宫里都是什么东西呀!
一群卸磨杀驴的狗贼!
打量谁不知道呢!
有妇人小心地给这位内侍清洗脏兮兮的双脚,脚上的血痕是做不得假的,遭了这样天大的罪,合该有这样的怨愤。
山寨里的几个贼头就互相对视一眼,有人笑嘻嘻又发问,卸磨杀驴,那灵应宫的地,留给谁了?
谁知道呢!
小内侍大声说道,左不过是那些兴元府里的大户罢了!
唉唉,几位兄长不知道吧,灵应宫而今是个什么模样,那真是玉石铺地,金箔贴墙,什么珍珠宝石,珊瑚玳瑁,官家赏的几十万贯已经是罪过了,帝姬还不知足!
她收了地,逐了内官,不过是要再将地卖给大户一次,谁不知道那些豪强人家使劲往灵应宫送钱呢!
那钱都不是论筐装!
那得论车!
还要大车!
灵应宫的指头缝里流出一点儿,给了他们这些人花用,这辈子就再没有不知足了!
几个贼头的眼睛就微微眯起来了。
有人动了心,但还有人小声议论,那南郑是大城,帝姬此来又带了禁军护卫,咱们才多少人,不知天高地厚,也敢打起灵应宫的主意?
小内侍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有人望向他时,他又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了。
唉,唉,他能有什么坏心眼呢?他只是怨愤帝姬明明那样有钱,偏不肯待他们这些奴仆宽柔些,他来庄子里,实在只是走投无路,来这里歇一歇,几位兄长愿意留他一宿,再给他一双草鞋,一碗米饭,一块没有蘸水的菜豆腐吃,他已经感激不尽了。
明天一早,他立刻动身,灵应宫现在悬赏四处抓他呢,他可不能连累了几位兄长!
忽然有人开口了。
“且不忙走,咱们相识一场,小内官又这样对咱们的脾气,很该杀两只鸡,筛一壶酒来,吃什么菜豆腐!”
那个坐在上首处的贼头豪爽地一拍胸口,这样吩咐之后,又眯着眼睛,貌似无意地问道,“贤弟既然是在那灵应宫中侍奉的,也仔细讲讲各殿的布局和摆设,给咱们这些穷苦兄弟长长见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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