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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数落了一遍,他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耳朵都是痛的。
宋宽埋头批着卷子,“年轻人多吃点儿苦,日子还长着呢。”
没什么感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张逸鸣从桌撑起身体,心里有点发堵。
他是从地方师范毕的业,心仪的学校没考上就被调剂来了十八中,来了之后学校就给他配了一个师父,也就是宋宽,九班班主任,教数学,这个前辈不爱说话,也不爱交际,老是独来独往,也从来不主动教自己,从来都是自己问了才教。
起初他以为是他礼数没到位,但不管张逸鸣送什么宋宽都不收,请客吃饭也不来,就算是表面上的客气宋宽也不会对他做,张逸鸣只觉得身心俱疲。
他低着头,装作不经意地道:“在重点学校教书一定会轻松一些吧。”
“你想多了,重点学校的老师压力有多大你知道吗?升学率达不到都得完蛋。”
那也比十八中好。
张逸鸣在心里道。
“您说……咱们搬去新校区以后会不会好点儿。”
“应该吧,这两年市里在搞教育改革,有帮扶政策,会从重点学校调派老师。”
听到这话张逸鸣来了精神,“那不挺好的,其实我觉得咱们学校里的孩子挺聪明的,就是心没放在学习上。”
“别高兴得太早。”
宋宽淡漠道,“据说老城区的规划书下来了,两年之后东街西街都要拆了重建,咱们学校和隔壁十一中都要拆了,但如今市里只有一个新校区在建,到时候咱们和十一中只有合并。”
十一中是一个比十八中还要差的学校,两个学校挨得近学生少师资也稀缺,合并这件事也是教委一直在考虑的事。
环境就是一个大染缸,能出淤泥而不染的人太少,大部分成年人都会随波逐流,更何况是白纸一样的孩子。
宋宽整理好批改完的卷子,目光不经意地看到了窗外墙壁上的绿腾,老校区灰黑的墙壁已经有了不少裂缝,上面爬满了藤蔓,叶子在阳光下泛着绿油油的光。
宋宽收回目光,淡淡道:“两年之后,这里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等宋宽开完会回来,办公室里的人早就已经走光了,他把保温杯放在桌子上,慢悠悠地收拾东西下班。
宋宽教两个班的数学,除了自己班上的,还有一个七班,这俩都是年级里最让人头疼的班,宋宽的头发在接到这两个班之后至少都掉了一半。
现在已经放学二十分钟,学生走了大半,宋宽夹着包走出校门就在人群中看见了李瑞锋,他个子拔高,气质冷硬,很难不被发现,但即便如此宋宽也打算去招呼,自己班上的兔崽子都是群没良心的东西,招呼了又能怎么样。
不过宋宽也没有立刻就走,因为他看见李瑞锋身边除了赵炫还跟了一个穿着白色运动服的孩子。
这孩子长得比李瑞锋还高点儿,说起话来脸上笑眯眯的,宋宽总觉得眼熟,他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数学教研组的群聊,点开人数往下翻,看到“二中教研组长展辰玉”
时停了下来。
宋宽突然就想起了什么,他点开那个荷花的头像进入聊天界面,手指在五笔键盘上敲击。
宋宽:展老师打扰了没过多久,那边就回了消息。
二中展辰玉:宋老师好,不打扰,有什么事吗?宋宽抬头看了一眼逐渐走远的三人,低头继续道。
宋宽:您儿子好像在这儿直到李瑞锋和赵炫走过学校拐进西街,都没有看见周梓瑛跟上来。
从西街就在这条街末尾往左的地方,走过去最多就要十分钟,赵炫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从他们离开学校门口到西街,走了有二十分钟。
这多的十分钟可不能怪赵炫,是一向步伐矫健沉稳的疯子哥路上耽搁的,这狗逼路上走两步就停下来抽烟,走两步就靠在路边玩儿手机,走两步就坐在椅子上望着天空发愣。
赵炫算是看明白了,李瑞锋现在在想什么简直不要表现得太明显,他一脚踢开路上的石子,朝走在他身边的人问道:“疯子,你听了我刚才在后校门说的那些话,你有什么想法?”
“哪些话。”
“就是说周梓瑛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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