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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大娘子说:“母亲,看来般般是误会咱们要争夺易园的房产,把咱们的好心当做驴肝肺了。”
易老夫人的面皮抽动了两下,虽有怒容,却还是把一肚子火气强压了下来。
原本她不是不顾念三郎这一房,但因他官做得最大,最有出息,自己就免于为他操心了。
男人大丈夫建功立业,老母亲在后头帮不上什么忙,加上他常年在陕州,加封郡公后分了府,她则专心扶持剩下两个儿子去了。
若是三郎还活着,谁也不会来计较那些,可三郎如今不是不在了吗,留下个女儿将来总要嫁人的,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宗旨,也应当把产业分一分。
“你这孩子……”
易老夫人很想狠狠责骂她两句,可暂时还不能撕破脸,只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锱铢必较,也不知随了谁!”
明妆一听,脸色大变,简直像朗日晴空乌云骤起,弹指之间大雨倾盆而下,仰着脖子哭起来,“般般做错了什么,祖母要骂我?我不要嗣兄,祖母就生气了吗?要是祖母觉得我阿娘不该托赖检校库,那就去府衙,找大尹理论就是了。”
然而谁会去寻那个晦气,亡人的遗嘱,又有哪个活人能推翻?易老夫人因儿子封郡公,自己也母凭子贵得了个诰命,既然是有品级在身的,和市井妇人不一样,总要顾全些脸面。
再者明妆这一哭,哭得易家人都有些慌,仿佛她们欺凌了孤女似的。
易老夫人忙打圆场,“哎呀,你这孩子哭什么,祖母本是好心,怕你小小年纪劳累为难,这是心疼你!”
见她没有停下的打算,越哭嗓门越响,脑子简直嗡鸣起来,一叠声说好了、好了,“不答应就不答应,这是做什么……”
再想理论,理论不下去,面对一个大哭大闹的孩子,还有什么道理可讲。
商妈妈见状上前来,一把将明妆抱进了怀里,温声劝慰:“可怜见的,夫人走后,我们小娘子还没有这样哭过。
快别哭了,要是被郎主和夫人知道,不知该多伤心呢。”
齐氏和罗氏面面相觑,易老夫人灰头土脸,耷拉着腮帮子说:“罢了,今日的话只当我没说。”
不耐烦地朝两个媳妇摆了摆手,“家里头还有一堆事呢,回去吧。”
这时明妆哭声才渐低,埋在商妈妈怀里抽泣。
罗大娘子皮笑肉不笑地招呼了声,“般般,你且消消气,过两日咱们再来瞧你。”
婆媳三个狼狈地从易园退了出来,待登上车,齐大娘子满心愤懑,“原以为这孩子纯良,没想到也同她母亲一样精明,小小的年纪胃口倒挺大,也不怕积了食,噎着!”
罗氏背靠车围子,长长叹了口气,“她又不傻,都要分她的家业了,她能不护着吗,谁还嫌钱多!
不是我说,要不是四哥儿不长进,咱们也不必替他想这个辙。”
四哥儿是二房的元丰,向来叫人头疼的主,不肯读书也不肯考功名,和损友狼一群狗一伙地到处游荡,做买卖亏本,看见姑娘两眼发直,除了皮囊不错,基本没有其他可取之处。
眼看这个祖宗要废了,二房也没有多余的钱让他造,易老夫人就替他想了这么个主意。
先前主张的要挑命继子,说的也是他。
可罗氏这话,齐氏并不买账,她哼笑一声道:“果真全归我们丰哥儿,我叫他立个长生牌位,日日供奉大伯母。”
说到底大家心知肚明,郡公府的田产房契铺面,真要是归入公账上,可说是肉肥汤也肥,大家获利。
可现如今明妆那丫头又哭又笑,闹起来不好看,这回铩羽而归,往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旧事重提了。
一切全凭老太太做主,两个媳妇巴巴望向易老夫人,在老太太看来,女儿早晚都是外人,自己作为家主,首先要保证的就是易家男丁的利益。
“不急在一时。”
易老夫人回头望了望渐远的宅邸,“那园子不是叫易园吗,合该是易家的产业,难道因为三郎走在前头,就让袁氏一个人分派了不成!”
齐氏觉得棘手,蹙眉道:“先前那丫头不是说了吗,袁雪昼将房产都托付了检校库,既是立有字据的,恐怕没有更改的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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