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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年县令展开一看,确实是一份非常合乎规范的契书,借方是杜大娘,不识字,印的手印画指节。
贷方是祝缨,签字画押。
证人是花姐,签的是朱大娘的押。
杜大姐悄悄地衣侧把手指上的红印擦掉,眼中含泪看着祝缨。
万年县令道:“杜氏,你上来。”
命验了杜大姐的手印、量了指节的长度,当然是吻合的。
万年县令拿那一纸契书,对另两人道:“你们二人,谁付一百贯?”
一百贯?
二十贯够当年的张仙姑扭头就走不管丈夫是不是要被砍头的。
杜家叔叔虽有点薄产,全卖了也没有一百贯!
但是他已经收了瘸子十二贯了,怎么也得再挣扎一下,他说:“大人,您看这丫头,她像是能借这么多钱的人么?谁肯借这么多钱给她呐?!”
祝缨道:“是一百贯零二百一十八文,半个子儿也不能少!
是欠不是借。
大人,一个奴婢,七贯,贵点也就十贯。
买人不贵,养人贵!
她是家姐施医赠药时遇到的,说能干活,却是有病。
人嘛要,来都来了,不能看着她死,只好治一治,药材用了不少,不多,零星花了十九贯九百零七钱。
大夫也得钱,家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请得动的江湖郎中,她心好,咱们意思意思收九十三文,凑个整。
她的衣裳,我做的,连料带工四百二十七文,鞋,我买的,两双一百文。
住我家里,不能叫她睡地上,打家具,连料带工,五贯零六百九十一文。
吃我的饭,这几个月我就不算钱了,做工抵了。
她做工又打坏了些家什,家父的壶不太值钱,家母新买的蒸锅也不太值钱,大姐的药瓶打碎了一架子,合起来算个两贯。
她没洗过绸缎衣服,不会干活,给我把年节赐的好缎子衣服都洗坏了,连工带料,算个五十贯不算多吧?打坏了一件瓷器、两件玉器。
这些我都得着落在她身上讨来。
折价四十二贯。
加起来,一百贯零二百一十八文。”
她报得这一串价有零有整,加起来……万年县令心算没那么快,示意文书记下来算一算。
文书一通算,算了出来:“确实合得上。”
万年县令问杜家叔叔:“你们何时上门?”
“就……就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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