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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节。
时隔多年,被崇丹山喷发所摧毁的所有村镇都已重建,百姓纷纷回迁,便又在宁裕原本的位置,被岩浆掩埋的街道屋舍上又建起新城。
正如当年的温辞所说,只要人还在,节庆就会回来。
那金神节庆典又在此地举办起来,历经三十年的演变,又有了许多新花样。
而其中最为盛大的部分,仍然是那金神游街。
温辞踏入这座山脚下的镇子,他站在镇中心的那条石板路上,抬头遥遥望去,便又看见了崇丹山在黑暗里隐隐约约的身影。
欢乐喧闹的人群从他的身边走过,互相赠予酥糖瓜果,互道祝福,男女老少所有人的面孔上都挂着笑容。
街道两边房屋高耸,空中漂浮着明亮的彩灯,有车辆从中飞驰而过,一路鸣锣打鼓,四处蓝光闪烁。
和从前相同却又不同,灵器融入万事之中,这个人间已经被灵器所改变。
温辞站在街边等候游街队伍的人群中,听见那熟悉的鼓乐声响起,依旧是他很久以前为他们编的曲子,热烈而急促。
遥远之处有身着花衣的少年少女摇着铃铛而来,身后跟着巨大的金碧辉煌的花车,而“金神”
却不光是站在车顶。
舞者在花车周围飞舞的彩车中游走跳跃,手中的祭杖挥舞,流苏哗然作响,舞蹈比从前还要复杂许多。
温辞站在探出头欢呼雀跃,等待花车来前的百姓之间。
他想起很久之前,叶悯微和他的约定。
——我一定会和你一起来金神节,我们击掌为誓。
温辞不由得轻笑一声,感叹道:“我独自来金神节都多少年了,我早跟你说不要轻易许诺。”
他低眸从怀里拿出那片铜镜,端详了一刻,便又有一滴血滴在铜镜之上。
地面上突然出现无数翠绿落叶,在人们的脚下游走,有人发现惊讶地嚷了一声,道又是谁在使什么术法?如今这世上出现什么怪事,人们已经不会再归于神鬼,反而归于术法。
那些树叶从温辞的脚下汇聚而上,触及他手里的铜镜,而那铜镜又开始泛起蓝光,不安地挣动。
花车的队伍从他面前走过,醉人的馨香传来,身着花衣的少男少女们翩翩舞蹈,衣角旋转划过温辞的视线。
鼓乐声大盛的瞬间,温辞周身的树叶忽而烟消云散,铜镜随之安静下来。
温辞皱起眉头,他想这莫名的波动又出现了,魇术骤然失效,但片刻又会恢复。
这波动也是最近几年才偶然出现的,竟在这时候让他赶上。
无论如何,这次尝试仍然失败了。
当温辞抬起头去时,“金神”
舞者已经来到了他面前,那舞者在花车顶端旋转舞蹈,祭杖挑起花篮,无数金色的干花从空中倾泻而下,如一场金色的大雨。
人们纷纷欢呼着争相伸出手去,接住那从天而降的“祝福”
。
金色的花朵纷纷而落,落在温辞的肩头,落在他手中的铜镜上,覆盖住铜镜上的血色。
在那漫天明灯闪耀,欢呼声祝福声,和迷人眼的金色花雨之中,温辞突然看到一缕银发。
他慢慢睁大眼睛。
花车从他眼前驶过,击鼓奏乐的乐师们欢腾地跟在花车两边,在人群的间隙之中,露出一个满头银发的女子。
她一头雪白的长发披散在身后,长及脚踝,仿佛在这夏日披着一身落雪,如同一树雪柳,夹杂着些许金黄。
她高高举着手,手中捧着满满的金色干花,一双空濛灰黑的眼睛从干花中抬起来,越过游街的队伍望向对面的男子。
然后那双眼睛里忽而盛满欢欣,她张张嘴,在人声鼎沸中听不清她的声音。
她依稀在唤道,温辞。
温辞攥紧拳头,呼吸不畅,眼眸忽而开始剧烈颤抖。
游街的队伍一段一段地过去,舞狮舞龙,福童道喜,最后所有围观的百姓都离开原地,追着游街的队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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