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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递吧。”
她把盖子完全旋上,轻声说。
“也是,”
王思琪把水杯倒过来检查有没有盖好,“毕竟也不好拒绝……”
楼梯间里回声空荡,她压低了声音:“啧,课怎么就偏偏找上你了呢,这种事真有点糟心。
要是别的东西就算了……”
那个词已经快到嘴边,硬生生被王思琪忍住。
她原本是想说,别的东西就算了,可偏偏,是一封情书。
时隔一周多,下课后差不多三四分钟那会儿,郑景伊又来找了温迟迟。
可能是受上次被屡屡打断,她这次倒是干脆得多,甚至干脆到像急迫,担心某种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会因为话出口慢了就后悔。
“迟迟,我知道这么说有点冒昧,”
三人对峙,寂寥走廊拐角处的视觉死角,郑景伊的脸颊却是几乎红到滴血,“你能帮我把这个递给你们班的李槜吗……不不不,就放在他桌洞里就行……”
郑景伊没有明说到底是什么,但花纹繁复的淡蓝色信封已经说明了所有。
明明和温迟迟完全说不上熟,却平白把所有信任压在她身上。
王思琪叹了口气:“唉,再说李槜那人,看起来就不像热心,哪是一封情书就能打动的,景伊和他多半连话都没说过吧,这事你说,跟看人热闹有什么差别……”
温迟迟摩挲了下杯口,把水卡放进外套又重新拿出来,若有似无的叹了一口气,也说不上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感觉沉闷得紧。
两人都再没有什么心情去正儿八经吃饭,把答应的事做完,最后只去超市买了两桶泡面就草草了事。
晚自习的预备铃声很快又打响,今晚第一节又是英语晚自习。
廖海乐没交英语作文的事情,之前温迟迟本来都已经做好了会被他时候发难的准备,谁知最后英语老师似乎忘了还有这么回事儿,别说根本没在乎到底有几个人交了这开学的第一份作业,连着那叠答题卡,已经过了一周甚至也还是没有发下来。
学生时代就是这样,天大的事在比之稍有阅历的人眼里其实都只如米粒一般微小。
不过她此时也没有闲心纠结什么廖海乐的英语作文。
晚自习的预备铃声一响,十分钟的时间,原本还在写作业的同学都疏疏朗朗结伴走出去,或是卫生间或是接热水,座位空了大半,明亮的白炽灯照下来,映照着斑驳的墙壁,和窗外即将走到尽头的夕阳和在一起,像烂掉的鸡蛋黄,莫名惨淡。
走廊的吵闹声和楼下操场偶尔提起声音的呼喊像是两个音轨,隐隐相融又泾渭分明。
温迟迟如发呆一般明目张胆看着前方那个空座位,视线分明是虚的,却仿佛能透过一切看到被草率压在英语课本中间的那个蓝色信封。
那是接完水后,王思琪这个因为好人缘多少还算有点经验的,从她手中抢过来随意夹进最上边那本课本里的——放在桌肚里当然最安全且几乎不用担心暴露的,但那就真的不礼貌了。
手边,保温杯的盖子被敞开,杯口略微凝结了一圈小小的水珠。
温迟迟收回视线,居然会过早出现一种感同身受的酸胀感。
“上周一那份试卷是不是还没对答案?你们也不提醒我是吧?”
英语老师笑眯眯地进来,用有些嗔怪的语气开玩笑说,“行了都把试卷翻出来啊,待会儿我们先讲了。”
教室里一时间充斥着各种开箱翻书的声音,英语老师在讲台上看着:“藏得够深的啊你们,翻箱倒柜的。”
分了科搬了教室,习惯却没变。
温迟迟从桌上一堆没讲过的试卷里很快抽出英语老师说的这份,还在不知不觉被那封信牵着,余光不自觉往前桌上。
但其实什么也看不清,李槜身高肩宽,灯光落到她的桌子上都被埋了一半,是他的影子。
温迟迟在班里身高并不算矮,平时却连看板书挺直身子。
更遑论说此刻要看清他有没有从薄薄一本英语课本里发现一封信。
思绪百转千回,达不到目的,回神其实也就转眼间。
惊醒温迟迟的是前方骤然更深笼罩下来的身影,她被宽大校服掩盖住的肩膀控制不住轻轻颤抖一下,视线尽头,李槜弓着身子往后一些,手肘弯曲着在空中划过,应该是想从桌洞里掏出一份试卷。
相同的动作,直观地就在她面前发生过,温迟迟突然想起他倦怠的眉眼,然后恍然惊醒——他哪里拿得出来什么试卷,不是被连同作文一起交上去了吗?
眼见大家试卷都找得差不多了,英语老师的声音适时响起:“对了,作文我都已经改好了,但被我忘记在家里了,到时候我让课代表发下来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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