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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雪板着脸,听他滔滔不绝地说完,却道:“你最适合我便要嫁给你了吗?你是不是接下来还要说,我若不嫁你,城中也不会有别的男人敢上门求亲?这些时日来,你不正是这样做的吗?”
“枉我第一次见你时,还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谁曾想你是这等恶人。”
“我亦没你想得那般软弱好欺,大不了不嫁人,我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秦月心尖一跳,劝道:“姐姐!”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她姐姐,却在此时,她突然意识到她们还真是一对亲姐妹,连讨厌的东西都差不多。
她倔强咬牙过了一辈子,她觉得累,不想再陪另一个男人为他劳心戮力,但她不希望姐姐像她一样,姐姐该得一知心郎君,相携白首。
又不是傻成她那样,喜欢上个皇族贵胄,天底下男儿那么多,怎么就挑不出一个好的呢?
席天禄被她骂得满腹恼火,可一望见她因为激动而绯红的脸颊,和湿润泛红的眼角,心就软成一片,只想赶紧哄她:“我、我也没有……”
他叹口气,又改口承认:“我是不许别人上门提亲。
但他们就是上门,你也不会接,这不是帮你省点麻烦吗……”
他停顿了一下,再道歉:“都是我的错,我是不该替你做主张。
你不喜欢,我以后就,就不拦着他们了……”
还要酸里酸气地补充说:“你凡先拿我比一比,若连我都不如,我是不会服气的。”
秦雪没好气道:“我嫁人还得管你服不服气?”
简而言之,不欢而散。
这场提亲没能成事。
姐妹送走外客,秦月张罗着收拾好东西,再回闺房去看姐姐。
秦雪仍在生闷气,拆下簪环,披散头发,面容看上去稚幼许多。
秦月悄悄走近,撩起纱帐,却想,姐姐其实也还小,她当初在这么大的时候也想不通,哪能要求姐姐看透,这年纪,最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秦月唤了她一声,秦雪回过神来,见妹妹走过来,手上拿着一支簪子,也不知自己是要做什么,恍然片刻。
秦月在她身后坐下,拿起一把木梳,说:“姐姐,我给你梳头吧。”
姐妹俩一边互相梳发,一边交心说话。
秦月问:“姐姐,你先前都没与我说过你早就与席天禄相识。”
秦雪面红耳赤,啐道:“说他作什么?无非就是个登徒浪子。”
秦月端详她模样,却说:“我先前也听说过他的事,他为人风流是风流,却不算那等出格的好色之徒……”
还没说完,秦雪打断她的话:“你不是也讨厌他吗?怎么还为他说起好话来了?”
“一码事归一码事。”
秦月仿佛实事求是地说,“姐姐,你若有心于他,不必介意我。
想嫁他就嫁吧。”
她从后面抱住姐姐,侧头靠在姐姐的肩膀上:“我这辈子能见到你好好活着,我便心满意足了。
我希望你能平安顺遂,身体健康,有夫有子,长命百岁。”
秦雪心生疑惑,她问:“你小小年纪,怎么有时候说起话来,却像看破红尘要出家一样?说起嫁人来也不害臊。”
秦月平淡地说:“人伦嫁娶是世间平常事,有什么好害臊的?姐姐,你若喜欢去做就是了。”
秦雪踟蹰了片刻,轻声说:“只怕我以后会后悔……”
秦月阖上双目,眼前便浮现出萧叡的身影,他在光线幽暗的榻上,光自天顶缺瓦的窟窿照进来,落在他们身上,像是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俩。
秦月说:“左右将来嫁不嫁、娶不娶,以后都会后悔吧。
趁他如今正年轻、颜色好,与他欢好一场也不亏。”
“若是以后你不喜欢他了,就与他和离,别学那些女子傻乎乎的三贞九烈,总有办法把日子过下去的。”
姐姐的肩膀抖了一抖,秦月意识到自己失言。
秦雪已转过头,震惊地盯住她:“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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