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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季明道:“我这个年纪已经分得清是非,只是阿公锋芒毕露了这么多年,我怕——”
她怕的是什么,贺拔庆元也懂。
她怕的东西,在贺拔庆元头上横了一辈子,他长吁一口气,捏了捏她后脑勺。
贺拔庆元道:“再大一点吧。
等让我看到你心性稳定了,已经成一把刀的模样了,藏拙这个法子,或许会用。”
崔季明心里头却不明白。
她好歹是个活了两辈子的人,到底在哪些方面会不符合贺拔庆元想要的?
她心里头不爽起来,觉得自己前世几十年跟这帮老人精比起来,如同白活了一样。
“崔家三郎。”
崔季明忽的回过头来,帷幕边黑雾般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
殷胥脊背笔直,目光沉静,身上披着深蓝色的披衣站在阴影里。
他不知为何在这儿撞见了就想开口叫她。
当然叫了她,就后悔了。
崔季明摸了摸鼻子,她心里头不爽的时候,来了个撞枪口上的,嘴上毛病又犯了:“这不是九妹妹么,怎么夜里头光线不好,面上也不敷粉涂脂了?早知道上次就不给你送什么匕首了,我妹妹用的好的胭脂给您捎带上一盒。”
殷胥面色一沉。
他脸色本来就差,如今简直差的都快跟黑影融为一体了。
殷胥也不爽:薛妃突然发作要给他抹点玩意儿,全让崔季明看见了。
不过更不爽的是因为撞见了崔季明跟言玉挂在一起的那一幕。
殷胥:“比不得三郎天生丽质,宛若谁家没出阁的小娘子。”
他摆明了要跟她斗嘴。
崔季明愣了愣,没想到这个皇子里头最早攀她而来的失宠殿下,这会儿到没有叫她“季明”
,而是改称“三郎”
。
她敢打包票自个儿就是一身女装,周围也都是一阵“见了鬼”
的表情,绝不会去怀疑她性别。
这殷胥摆明就是气她,只是这挑事儿的后半句,让崔季明心里乐开了花。
“哎呀,真的么?”
崔季明连忙掐了个兰花指,脚下轻盈的跳过来:“我真有这么可爱?”
殷胥活像是憋了一口想吐的隔夜饭,嘴唇紧闭。
崔季明靠过去:“哎呀你怎么不多夸夸我了,我可是在外可一点不敢让人家知道其实我喜欢小兔子、小猫咪的,每日幻想自己能穿上漂亮的新裙装,难得殿下看透了我的内心,怎么不再多理我几句。”
崔季明贴着他右胳膊,有意凑得近。
她身上是他很熟悉的气息,殷胥不知道怎么的,右边身子仿佛毛孔都炸开了,有一种力量逼着他脊梁骨都往崔季明这边弯。
而左半边身子却浸在秋风里,半边脑子塞满的全是“离她远一点”
“死断袖”
“她不是十来岁就有个心爱的近侍么!”
当然哪边都跟殷胥惯常的理智没有半分关系。
两股邪劲,几乎要将他一分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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