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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戎回养怡殿的路上,忽然被窜出来的一个身影惊到。
宫人大喊护驾,阿抬挡在了皇上的面前。
待看得清了,来人竟是一名宫女。
她跪下磕头后,急急地带着哭音道:“奴婢是中宫殿的吟秋,求陛下开恩,饶了娘娘的罪过吧,娘娘是一国之母,她该有她的体面啊,陛下。”
宋戎推开阿抬,问:“你在胡言什么,朕什么时候没有给皇后体面了。”
吟秋:“娘娘已过世超过七日,连头期都过了,但人还在中宫殿的一口冰棺中,不得发丧,不得祭奠。
奴婢小时候就听家人说,过了头期无人发送的死魂比不能投胎的孤魂野鬼还要可怜,陛下发发慈悲,饶了娘娘吧。”
宋戎看向阿抬:“她在说什么,朕听不懂,你来给朕说说看。”
中宫殿被封,一个小宫女是怎么跑出来,并且精准地拦住了皇上的去路,没有人暗中相助是不可能做到的。
宋戎明白所以他问向阿抬。
阿抬似下了决心,他坚定地道:“吟秋在说,皇后娘娘那日中箭身亡,圣体如今还被保存在中宫殿,不曾发丧,不曾举仪,恐有损娘娘威仪,故请陛下再行裁夺。”
“咚”
地一声闷响,阿抬飞了出去,宋戎这一拳用了十足的力道。
阿抬与皇上嘴里同时涌出了血。
阿抬是被打的,宋戎是心痛到极致,感觉有什么东西断了,血气上涌吐了血。
阿抬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疼痛,回到皇上身边,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宋戎。
宋戎推开了阿抬的手,他尽力站直,用手抹掉了嘴角的血,指着跪在地上的吟秋道:“即刻绞杀,让她陪她主子上路,别让皇后等太久。”
吟秋一楞,但她马上平静下来,拢了拢头发,整了整衣服,她能做出当街阻拦圣驾之事,就早做好了不得好死的准备。
还好,皇上给了她体面的死法,还以君言定了她殉葬的殊荣。
席姜去垂打宋戎,她想吟秋活命,一年后她就可以出宫了,不要死在这吃人的皇宫中啊。
可席姜什么都阻止不了,她眼睁睁看着吟秋被带走,她甚至不能跟去,她只能被困在宋戎的身边。
宋戎擦掉手上沾染的唇角的血,他朝着中宫殿走去。
他越走越急,阿抬又咳了口血后提步跟上,而席姜也不得不跟去。
宋戎推开中宫殿内室的门,赫然出现在屋正中的冰棺刺痛了他的双目,他步子不再平稳,踉踉跄跄地走到棺前。
他的皇后一脸恬静地躺在里面,一点损伤都没有,还是那么鲜活,像是睡着了一样。
但他该醒了,他不能再自欺下去。
宋戎想起吟秋的话,过了头期的死魂,活得连孤魂野鬼都不如,他是不是又害了她?
宋戎就这样看着,他没有流泪,也没有发狂,他只问阿抬:“那个人呢?”
阿抬知道陛下是在问,当初向皇后射出致命一箭的内侍卫,他回道:“已处死。”
“你不会连身份都没查就处死了吧。”
宋戎又问。
阿抬:“已用过刑,是个硬骨头什么都没招,但属下已查到些证据,确实如陛下所想,此人与世家有所牵连。”
宋戎的心智在席姜死的那一刻就被封住了,席姜的死亡对他来说太痛,太苦了,他任自己逃避了一段时间,如今清醒过来,正常的心智也回来了。
他一下就想到射出那一箭的人有私心,并不全然是在救驾。
此刻听阿抬说,果然是世家派进来的。
武修涵就是因为失了这人的音信,才查觉不对,想从武氏那里入手的吧。
宋戎遣开阿抬与咏春,把席姜抱了出来仔细地查看,不满他上次包扎的地方有血迹,重新又包了一次。
她身上好冷,再没有新的血迹溢出来。
宋戎意识到,冰棺只是保存住了她的容颜,却存不住她流逝的生命。
巨大的悲伤痛苦漫上心头,他已痛到麻木,宋戎知道,从此以后他的人生行将就木,在此之前,他活的每一时每一刻都是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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