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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刘碧君分娩当日,婉清高烧不止,我宣不来御医,红叶冒了大雨去前殿拦下哥哥。
哥哥为我访求名医,差人送来两副汤剂。
婉清吃不下去,我和红叶将药摸在乳口,一点点给她哺进去。
这个孩子只有巴掌大小,便吐了整整一盏血。
然而她总算活了过来。
我和红叶半个月不曾安眠,终于能睡过去,醒来时便听说刘碧君已在殿外跪了整天。
她在殿外哭求我救她儿子的性命,我不想理她,差人打发她走。
她在外间痛哭哀嚎,说愿意以死相酬,只要我手上那副汤剂。
我没有给她,我当然不会给她。
何况那两副汤剂已经都没了,一副在我伸手去接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另一副喂给了婉清。
苏恒在那天夜里来了椒房殿,发了大脾气,说没有想到我这般铁石心肠,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婉清在一旁酣眠。
他控诉我时悲愤得理直气壮,可是我什么也不想对他解释。
我只是想,我的女儿病重将死的时候,他在哪里?没有从我这里求到汤药,刘碧君也终究救活了她的儿子。
有温热的水汽漫过了口鼻,我微微觉得窒息。
头脑一时间昏沉,仿佛被什么缚住了一般。
那东西像是蛇一般悄无声息的游荡,一点点的勒紧,无法察觉,无法挣脱。
我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
苏恒的面孔近在咫尺,我下意识的后退,靠在墙上艰难的喘息。
苏恒面色便有些凝重,上前来探我的额头。
我几乎便要挥手将他打开,幸而及时回过神来,攥住了他的手。
“做了什么噩梦?”
他面上的关切不像是假的。
时近黄昏,雨早已停了。
外间晚霞满天,染得屋子里都是赤红昏黄的颜色。
苏恒的身形浸在古卷似的暖光里,沉静安稳。
我说:“梦到肚子里的孩子。
三郎……若她有事,我也不想活了。”
苏恒的手猛然便收紧了。
他面色动摇得猝不及防,居然连我也能分辨得出来。
然而我心里想的却是,我多久没有见他动容了。
我靠进他怀里,他肩膀绷得紧,我便轻轻的摩挲着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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