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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荫一团团落在地上,不知从哪里飘落了槐花,点点缀在黑影上。
宫女们正在伺候午膳,出出进进,个个都低垂着头,脚步急促。
端出来的饭菜半点都没有动,一时屋里面又摔碎了瓷器。
片刻后,屋里连滚带爬的出来个老太医。
正是昨晚帮我包扎的那个。
他抬了袖子,哆哆嗦嗦的擦了擦下颌的汗。
见我过来,一惊,忙跪下道:“见,见过皇后娘娘。”
我往屋里望了一眼,只见帷帐垂落,光线昏然,里外站着跪着不少人。
透过黑纱,依稀可以看见,刘碧君正在太后身旁伺候,下首站了个笔挺的身形,想来应该是刘君宇。
便问道:“太后身上可安泰。”
太医令似乎被噎了一下,叩下头去,道:“臣,臣医术浅薄……”
看似无关,其实已经答了我的问话。
我点了点头,让他起来。
正要抬步进屋,太医令顿了一顿,道:“陛下派了人来,正在回话……太后娘娘颜色不悦。”
我命青杏儿赏了他。
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等眼泪滚下来了,进屋。
屋里弥漫着药味,有宫女正跪在地上收拾药盏的碎片。
两个太医都屏气凝声跪在垫上,其中一个正在给太后切脉。
太后带了抹额,用手支着,有气无力的歪在床上咳嗽,刘君宇已经跪下身来。
“皇上这查的好啊,审了我的人,打了我的人,杀了我的人。”
太后扶着床喘了一会儿气,泪水已经滚下来,“末了来给我交代。
我还敢说什么?只能闭上嘴,让人欺负着苟延残喘罢了!”
刘君宇只默不作声的垂着头。
太后又说:“我知道,你自小跟三郎一条心,两个人合起伙来瞒着我,也不是一次了。
你们都大了,都有自己的盘算了。
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刘君宇忙直起背来,正要开口辩解,看到我便又顿住,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给我让开路。
身后宫女送了第二份药来,我抬手接了,捧到太后跟前,跪下来,将药盏举至齐眉。
略一用力,泪水便珠串似的滚落下来。
“母后保重身体,儿媳……知错了。”
大概是我额头上染了血的纱布过于刺眼了,太后手背已经扇过来,却又转而掩了嘴,用力的咳嗽恰里,道:“你装这种柔弱委屈样子给谁看?!”
终于还是用力的将药盏拍飞了出去,斥责道:“滚出去!”
一面说着,就已经喘不过气来,一众人忙又涌上来,太医心惊胆战的给太后下针。
刘碧君忙抬手拦了,哭道:“不能再扎了。”
又对我垂泪道:“皇后娘娘恕罪,太后病体虚弱,不适见客,娘娘暂且回吧。”
——这才是装柔弱委屈,一开口就把我的委屈求全变成了耀武扬威。
然而她算个什么东西?我只对着哭道:“太后若还生儿媳的气,打一顿,骂一顿出了气便是,不要跟自己的身子过去不……母后便看在陛下的份上,看在韶儿的份上……”
我这么一说,太后越发怄气,手上不停的抖,我便接着哭道,“母后想要刘妹妹去伺候陛下,儿媳让贤便是了。
以后母后说什么就是什么,儿媳再不敢有半句参合,一切但凭母后做主……”
太后因为要装晕,自然就不能开口辩解,刘碧君身份卑微,不能多说话,我便尽情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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