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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手招来老板娘,烦她上两壶烈酒,从此间一入川,便没有回头路可走,叛军是个什么局势尚不清楚。
万一有个阴差阳错,本王不幸殒命于此,这酒便当送行酒吧。
向熹不知我的心思,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晚上不赶路了么?”
我笑着捏了捏他的手:“不赶了,喝完酒我带你去街上逛逛,汉中有个磺石汤泉,从前在京城便听说过,如今闻名不如见面,咱们俩也去洗洗尘”
向熹含笑看着我,弯着眼睛点了个头。
我将这话又在心里过了一遍,忽然想起向熹幼时长在草原上,势必是没有见过汤泉的,更不必说关中坊市间的繁华景象了。
这么一想,心里的怜爱便生出许多,我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决定将身上带的银子花光了再进川。
我自幼成长虽也诸多不易,可衣食住行上,到底还是皇子待遇。
向熹则不然,他势必是吃了很多苦的,如今还跟着我犯险,我得好好补偿他。
一顿饭吃饱饮罢,两个人都有些微醺。
关中的酒大都是粮食酒,后劲极烈,我晕晕乎乎拉着向熹在坊市间乱窜。
一时买个糖人儿,一时买个荷包,一时买个木头挫的手把件,向熹一直笑着,我给什么他便拿什么。
走走停停之间,我回头望着向熹,少年面色如玉,身后夕阳红彤彤铺了半边天,坊间灯火一盏盏亮起,他那样笑着,好似这一年盛夏,便从这一刻开始。
不知是酒劲儿混了灵台,还是他这一笑迷了我的心窍。
我总觉得我这一生过的糊涂,挚亲离世时我拉扯不住,故交相辞时我无从挽留,想当个风流王爷,却伤了楼子里的小清倌儿,叫人骂出了京城。
本王于情之一字,一直解的不好。
可上天垂怜,给了我这样一个知心的少年。
我不由伸手扯了一把向熹,将人揽在我怀中,向熹身量高,两人贴近时,他的口唇总是恰好贴在我耳边。
“多谢你”
向熹不解,只问:“谢什么?”
“谢你愿意留在我身边”
向熹笑,亦回抱我:“该我谢你,谢你让我留在你身边”
这话说的我一阵害臊,这个岁数还说这些,多少叫人心里发麻,可听在耳朵里,却有种难以言喻的甜。
我同着向熹进了汤泉坊,掌柜一见我俩便笑了,好似看见了两只待宰的肥羊,安排了一个有床榻的包间儿后。
老板笑咪咪的问道:“两位公子可还饮酒?是饮个素酒,还是......咱们这儿的姑娘,个个都是关中独一份儿的美貌”
我喝了酒,脑子一时转不过来,想不通一个汤泉坊里为何会有姑娘,便顺口便问了一句。
“姑娘?什么姑娘?搓澡的姑娘么?”
掌柜贼笑着点点头:“正是正是”
向熹看了我一眼,似也发觉我醉了,便回头对掌柜说:“不必”
我回头看着向熹,心里有些发酸,他这是在计较着给我省钱吧?
他幼时定是一直伺候着旁人,从没有人伺候过他,心疼过他,所以才会这样小心。
思及此,我心里顿时软的一塌糊涂,抬手拍了拍向熹的肩膀,叫他稍安勿躁听我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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