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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漆漆的夜,明晃晃的火,刚刚还是夕阳西下,红透了半边天的晚霞铺散开,现在忽然那晚霞就础了下来,在地上铺出了几十里的烈火。
到处都是火,到处都有人在跑动,有人在呼唤,令官说,看旗呀!听令呀!夜里找不到旋,难道连后官的火把也看不见吗?
那些士兵不会用嘴说,他们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就是看不见!
他们白日里行军,走得规规矩矩,整整齐齐,嘴里还要念叨些军规军纪,叫路过的军法官听了就一乐,可是夜里与人厮杀挣命时,他们早就将
那些东西都忘到脑后了。
他们看不见自己的同袍,看不见自己的令官,更看不见好不容易从金人手中夺回的田野家园,他们已经是睁眼的瞎子,在火光里四处乱撞一一终于有人说:东北方有路!快逃呀!
这些士兵连东北在哪里也不知道,一个人忽然开始胡乱撞人,奔着标个方向逃,其他人立刻就紧紧地跟,谁挡了他,他就抢起手里的东西,劈头
盖脸地打。
因此东北角上的确是很混乱的。
负责东北角的李俨倚着旗,在汹涌人潮中头晕眼花地喘气,“你们,你们可有笔墨么7“
他身边这十几个从河北一路带到京城,再从蜀中跟着他又回到河北的老兵就说:“郎君,你要那个作甚?“
“给我妻写一封信,“李俨说,“我今日死在这里,教她不要伤心,长公
“郎君还没死,讲起这般丧气话!“部曲老兵就骂,“来日里郎君若是宣抚一方,难道还要扫着棺材上战场吗1“
李俨瞳着他,想要将混乱的脑子静一静再来反驳他时,后方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嚣。
“宣抚!是宣抚1“
有人大叫,“宣抚扫着棺材上来了1“
这一阵阵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像是许多颗石子扔进了湖心,忽然就激起了极大的水花!
士兵们瞠目结舌地看,甚至是那些昏头涨脑准备跟着别人,从完颜宗望放开的缺口中逃出去的士兵都停下了脚步,他们都在看这支军队名义上的最高统帅,带着他的大旗,还有那口棺材,那浩浩荡荡数百名亲军,护着一个穿了甲,提着剑的中年人向着这里来了!
那可是宣抚使!哪怕是宫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宦官得了这个职位,种家姚家的高级将领见了他,也得伯町在地上行大礼!而宇文时中,他在大宋朝延的名义下,能节制整个河北的军队!
这样一位人物,连胡子都是值得保护的!
他现在突然就冲出来了!
他不怕死!他连棺材都备好了,他就准备同将士们同生共死了!
一瞬间像是揩起了一股巨浪,土气一下子就回来了。
女真人也注意到了这一幕,立刻有骑兵冲进了包围圈中,向着宇文时中的大蟠而去一一
宋军忽然如潮水一般分作两边,有人骑战马,持长枪,狠狠地撞向了女真骑兵!
那一丛丛的鲜血飞溅上天,士兵中爆出了一阵喝彩!
小岳将军!“
同样被中军护得严严实实的大蟠下,完颜宗望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佛珠。
“如此胶着,兄长何不教我领兵上前,先斩了岳飞,再夺了宇文时中的大蟠7“
完颜宗望还是不断地在那数佛珠。
胶着有什么不好?“
完颜宗弼就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我要你护送那信使,你送去了么?“
「已进了真定城!1“完颜宗弼说,“可是为什么要咱们的斥候远远看着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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