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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冷芒掠过眸间,她看见九阶之上骤然起身的周王,耳畔是子月破了音的惊呼。
“噗呲!”
没来得及认清周遭,一股大力袭来,她被人重重推翻在地。
回过神时,本该是她的地方变成了子月,本该刺中她的箭矢没入他心口,正汩汩而出刺目无比的殷红。
“子……”
眼前的物事仿似一帧帧被定格的慢镜头,她看见子月脸上一闪而过的痛楚,看见颤动着冷芒的长刀颓然坠地,他脸上的水牛面具一并坠落,刹时四分五裂。
四目相触,他的眼里忽而漫出仿如初见的欣喜,分明已上气不接下气,他奋力伸出手,似乎想碰碰她的脸,碰到她颊边的刹那,顾忌着什么般,陡然收回手。
姒云看清他想要靠近却又收回的手,瘦如槁木,指腹遍布深深浅浅的伤痕,似经年岁久,雕了太多木刻所致。
觉察出她的目光,子月的唇边溢出些许笑意,而后费劲全身力气,伸手探向自己腰间,额边的汗珠愈来愈密,呼吸愈发粗重,直至右手握住腰中物事,他满是不甘的瞳仁重重一颤,右手颓然坠地。
“咕噜噜——”
若有浮尘无风自翩翩,右手坠地的刹那,子月的腰间滚出一枚桃木雕,一路滚动,直至姒云身前。
她在满目朦胧里看清停留在她面前的桃木雕,一只活灵活现的小兔子。
一如茅屋中所见,一如他和原身相依为命的最初。
而她嗫嚅半晌,竟连他的名字都吝于出口。
“子月……”
堂下灯火摇曳,冷风簌簌如故。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风里多出一道喑哑的,依稀是她自己发出的声音。
周遭不知为何没了声响,她浑不在意,颤抖着双手,伸向那只血迹斑斑的桃木兔。
一滴清水抚过桃木雕,她后知后觉颊边已濡湿一片,只心底依旧空茫。
或许是这具身子依旧记着关于子月的一切,才会在此时作出最本能的反应。
或许她本该留下那幅云月相依的丝帕,至少在此时能替他遮掩一二不得瞑目的遗容。
堂下灯火灼灼,比不得谁人的视线如高山,如乌云,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小心举起桃木雕,哈了哈气,抵住衣袖一角,一点点拭去小兔身上的血迹与尘土。
直至纤尘不染,她将桃木兔小心翼翼纳入怀中,又从袖中掏出完好无损的丝帕,折成两半,轻覆在子月依旧浑圆的眼前。
做完这些,她旁若无人站起身,对周遭的窃窃私语和交头接耳视若无睹,轻拂了拂衣上尘,大步走入茫茫暗夜,没再回身看向堂下任何一人。
“大王?”
今日之后,似乎连赢子叔和召子季都有些拿不准周王之意,看看大门外,又下意识看向周王。
周王面色铁青,牙关紧咬,负在身后的手不知何时紧握成了拳,青筋暴起却似无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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