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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9
姜弋从没见过这样的卓裕,气压极低,脸色阴沉,像一株攀上高楼,却忽然没了生命的植物,茂密的树叶瞬间枯蔫。
他什么都没问,只拿起车钥匙和外套,“跟我去一趟。”
姜弋不明所以,也不敢发问。
在姜宛繁的眼神暗示下,听话照做。
直到卡宴驶上京港澳高速,往福金方向时,姜弋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去辰市的路。
一路狂飙两百多公里,卓裕的车速始终在警戒线上蹦跶,姜弋默默拉紧安全带,偷瞄一眼又飞快挪开。
下高速,走国道,又行进一段山路后,卓裕将车横在草地上。
这边原是草地,入秋凋零,只剩光秃秃的灰泥尘土。
卓裕来求证。
可不用到地方,只看姜弋无需问,自觉地与他步调一致,往同一个方向走去时,答案已显山露水。
当年出事的地方,半人高的防护石柱岿然不动,似是隔离出“生”
与“死”
的边界。
不等卓裕问,姜弋小声说:“姐夫,那场车祸,就是在这里。”
比夜更静默的,是人身上无望的情绪。
卓裕跨上石柱,背影对着,站得笔直。
姜弋心至嗓子眼,“姐夫!”
卓裕单手插兜,穿山寒风把他的黑色大衣吹饱满,他像一只随时会飞走的风筝,背影挺拔却萧条。
姜弋忽然害怕,觉得任何言语都留不住他,下意识道:“你要是跳下去了,我姐就改嫁了啊。”
想到姜宛繁,卓裕回过头,眼神如这茫茫霜露,声音依旧平静,“把你那天看到的,听到的,全部告诉我。”
2015年深秋。
“兆林”
成立之初,举步维艰。
卓悯敏几度欲放弃,都被卓钦典坚持了下来。
四处跑采市场,依托旧友广撒网,也有人不解,“老卓,实在不行,还是回宁波卖海鲜,不比这来钱快?”
卓钦典乐观得很,说:“我以后卖不动了,难不成让儿子来啊?他以后要学金融的,总得给他铺铺路。”
彼时的卓钦典,依然认为卓裕会顺遂他的意志。
这是一个父亲最直接、也最简朴的愿望。
林久徐是商贾家世,虽家中已落寞,但卓钦典认为这个妹夫尚算务实,所以当他找来商量合伙成立“兆林”
时,卓钦典没有犹豫。
但后来才发现,这妹夫,也只剩务实这一点能看了。
林久徐中庸、怯懦,遇到问题时犹豫不决,再甚者索性放弃,还时不时地说些丧气话,“实体难做,服装业也不似从前了,竞争这么大,很难赚到钱了。”
这才哪到哪,一天天在这愁眉苦脸,气得卓钦典有苦难言。
妹夫不靠谱,卓钦典干脆自谋出路,他广撒网,拜托五湖四海的旧友,甭管面子不面子的,有过过节,就笑脸求和,只要肯帮他留意引荐,事成之后,拿提成返点以作感谢。
11月,兆林终于签订第一笔订单,500套环卫工人的雨衣和反光背心。
这种特殊服饰的材质面料,兆林没有,还得去外地采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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