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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
梁铮想去扶跪在地上的柳皇后,“刚有人敲了登闻鼓,皇上正在里面审着呢。”
他委婉地告诉皇后,皇帝怕是不能立刻召见皇后,想扶皇后先进去乾清宫坐着。
可是,跪在地上的柳皇后摇了摇头,面庞惨白,被泪水洗涤过的眼睛蒙着层水汽。
梁铮头大如斗,也完全没想到柳皇后会突然搞出一出“脱簪待罪”
的戏码。
“娘娘,奴婢这就去禀皇上。”
梁铮也只能先返回乾清宫。
柳皇后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跪在地面上,静静地等待着。
这一跪便是良久良久……灼灼烈日晒得她头脑发晕,鬓角、后背更是被晒出了一层薄薄的香汗。
柳皇后素来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样的苦,纤弱的身子摇摇欲坠。
当一炷香后,京兆尹随青衣内侍匆匆而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看着披头散发地跪在那里的柳皇后,京兆尹惊得目瞪口呆,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柳家真要完了!
京兆尹不敢想,也不敢看,跟着那青衣内侍匆匆进了乾清宫,从正殿往里走,一直来到了南书房。
一股淡淡的龙涎香的气味扑面而来,室内放着几个冰盆,气温恰到好处,宛如春日。
京兆尹一眼就看到御案前跪着一个身形伛偻、神情惶惶的青衣老者。
联想之前登闻鼓被敲响的事,京兆尹大致能猜到此人想必就是那个孤注一掷的击鼓者了。
京兆尹目不斜视地走到老者身边,恭敬地对着坐在御案后的皇帝作揖行礼:“参见皇上。”
“一个时辰前,原武安武夫人殷氏亲往京兆府状告武安侯,要求判处与夫义绝,臣刚刚才判下。”
他双手将卷宗呈上,梁铮()赶忙接过了那份卷宗,又转呈给了皇帝。
听到“义绝”
这两个字,跪在地上的萧氏族长萧勉不由抬头飞快地朝京兆尹睃了一眼,鼻翼翕动,难掩惊色。
适才萧勉在敲响了登闻鼓后,也曾想过,萧燕飞这丫头狠心地把她亲生父亲和祖父推到这般境地,确实是能够保住他们姐弟不受牵连,但是,殷氏怎么办?殷氏是萧家妇,嫁给了萧珩,若是萧珩获罪的话,殷氏也不能得赦免,只会一同论罪,身为女眷沦为贱籍,生不如死。
可他没想到,萧燕飞打的竟然是“义绝”
的主意!
竟然是义绝!
萧勉的眼角急速地抽动了两下,额角淌下一行冷汗,脑海中又浮现萧燕飞单纯天真的笑容。
这丫头真是太狠了!
而且,他前脚来宫门敲登闻鼓,她几乎同时让她娘去京兆府与她父亲义绝,连时间也算得这么正正好好。
御案后的皇帝根本没打开那份卷宗,眸色幽深,右拳在案上轻轻地叩动了两下,语气没什么起伏地问道:“殷氏为何要与武安侯义绝?”
“回皇上,”
京兆尹低眉敛目,一五一十地禀道,“殷氏来京兆府敲击鸣冤鼓,告武安侯宠妾灭妻,联合侍妾崔氏偷换她的女儿,以庶充嫡;事发后,武安侯非但不知悔改,还辱骂岳父岳母,多有轻鄙之言。”
皇帝的右拳又收得更紧了一些,苍白的手背上浮起根根青筋。
他淡淡地问道:“这些可有证据?”
虽说这件事在京城中早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但是十五年前的事了,还能有证据?!
“有。”
哪怕没抬头,京兆尹也能从皇帝这轻飘飘的几个字中感觉到蕴含在其中的怒意,目光只看着下方光滑如鉴的金砖地面,“殷家找到了当年为侯夫人接生的稳婆。”
“十五年前,萧家人扶灵回兖州老家,路上遭遇流匪,侯夫人是在兖州的一处村子里生下的孩子……殷家找到了那村子里的几个村民,还有给侯夫人看过的老大夫。”
“人证物证俱全,臣已经判了。”
京兆尹心下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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