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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稚衣奇怪地看看他,“担心什么呢,做坏事啦?”
元策眉梢一扬:“当然没有。”
入夜,永恩侯府书房,元策与永恩侯对坐着下过一盘棋,永恩侯收起玉子,打开了话匣子:“今日是我让衣衣去宫里的。”
“她与我说了,”
元策点头,“多谢侯爷考虑周详。”
“既然要做一家人了,你的事便是衣衣的事,你要带衣衣去河西,我不反对,但圣上那一关,衣衣去过,比你去过更省力。”
他本是千不该万不该同意稚衣如此仓促去河西的,但想到太清观算出来的那一卦——如今两个孩子只是定亲,来不及完婚,如果分隔两地,说不定未来会生出什么变数。
眼下西逻局势未明,稚衣若能暂且去到天高皇帝远的地方避一避,就算之后西逻的使节再次来京求娶大烨公主,西逻人也好,圣上也好,都看不见稚衣,这和亲之事也就落不到他们家了。
那卦象既然说沈元策能改稚衣的命,让稚衣待在沈元策身边,想来才是明智之举。
所幸对圣上而言,他家稚衣父母双亡,家中在朝已无权柄和话语,比起那些势力盘根错节的文官武将世家与沈家结亲,这么一位空有头衔的郡主嫁给一位手握重兵的将军更加令人心安,所以圣上也乐见其成。
“自然,我这么做也有我的私心,”
永恩侯目光沉沉地看向元策,“我替你着想,也是望你之后这一路上时时刻刻照顾好衣衣,到了河西以后,定要叫她过得像在长安一样,别叫她受一丁点的委屈。”
元策点头:“此事不必侯爷叮嘱,她吃穿住行的习惯,我都有数。”
“这孩子吃穿住行上的确挑剔,但你别觉着是她不懂事,”
永恩侯叹息一声,“当初她阿爹为大义舍小家,我那妹妹追随夫君,弃她于不顾,我这做舅父的也觉愧对于她,这些年就一直宠着她惯着她,便将她养得如此娇气了。”
“这些年,她在这郡主之位上过得如此精贵、恣意,其实又何尝不是自己在安慰自己?想她没了阿爹阿娘,但她有这些东西了,就没那么可怜了。”
元策点头:“我知道。”
永恩宽心一笑:“看来她跟你说过不少事了,她今日能那般抱着你哭,我这做舅父的也很是欣慰。”
元策疑问地抬起头来,这一句倒是没听懂。
“你看她在你跟前,和在外边是一个模样吗?”
元策摇头。
“那就对了,别看她这些年在外脾气傲,跟朵天山雪莲似的不爱跟人搭腔说话,儿时家里发生变故之前,这孩子就是个小话痨,活泼得紧,喜欢谁就黏着谁,跟在人家屁股后边一个劲儿喊着哥哥姐姐,若是不高兴了受委屈了,就变成个稀里哗啦的小哭包……她在你面前可是如此?”
元策眨了眨眼:“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些年她得圣宠,京中许多人谄媚讨好于她,她不喜欢那些虚情假意,也懒得一个个去分辨谁是真谁是假,便很少再与人交际,在外一律摆着生人勿近的模样,也就只有在我这舅父,还有她宝嘉阿姊跟前还像儿时那样有哭有笑,如今她在你面前能够找回小时候的真性情,在外边也连带着活络了些,我自然觉得欣慰。”
元策眼睫一扇。
可惜……这份真性情不知还能维持多久。
“舅父——!”
正是两人沉默之际,一道怨怪的女声在书房门外响起,姜稚衣跺了跺脚走进来,“您怎么把我底儿都揭了呀!”
永恩侯抬起头来:“你这孩子,偷听大人墙角!”
姜稚衣走上前去:“那您不是在与我未婚夫说话吗?”
“舅父说这些,无非盼着他往后多懂你一些,谅解你一些。”
永恩侯一手拉过姜稚衣,一手朝元策招了招。
元策迟疑着摊开手,接过了永恩侯递过来的,姜稚衣的手。
“从今日起,我将衣衣交给你,望你心无杂念,真心实意地好好待她。”
元策喉结微动,僵硬地摊着手顿住。
姜稚衣瞅瞅元策:“舅父,你这阵仗,害得人都紧张了,不用舅父说,阿策哥哥对我当然是心无杂念,真心实意的了!
是吧?”
对上姜稚衣真挚的,全心信任的眼神,元策目光闪烁了下,缓缓曲起手指,虚握住她的手,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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