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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基对他可没什么好脸色,毕竟这小老儿刚才还试图阻挠于谦。
老千户见状不妙,连忙自告奋勇,说要亲自前往码头打探消息,然后慌慌张张地跑开了。
老千户走了以后,院里的人给太子打来一盆井水,请他洗脸沐发。
锦衣卫们平日里习惯收拾犯人,真伺候起贵人来实在粗手笨脚。
朱瞻基勉强洗了几把脸,整个人随后蜷缩在圈椅里,双手无力地搭在两侧扶手上。
往常这些事,自有伴当代劳,可如今那一干人包括赛子龙都已粉身碎骨,只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
一念及此,朱瞻基心中便有无穷的悲恸涌上来。
随悲恸而至的还有一阵紧似一阵的惊悸,像皮鞭一样抽打着脑中的神经,让那恐怖的爆炸画面不断被唤醒。
于谦不敢打扰太子,一个人骤逢大变,需要一些时间来静待消化。
他走到旁边一个副千户前,说给太子端杯热茶去,最好搁点压惊的酸枣或柏子仁。
副千户眼睛一瞪,心想你算哪根葱在锦衣卫指手画脚,可又一想,太子刚夸过这家伙“你很好”
,只得悻悻转身,喝令旁人去泡。
于谦又问内狱所在,说要去看看那个绑来了太子的人。
副千户有心回绝,可架不住于谦目光凛冽如刀,忍着气也回答了。
他叫来一个小旗带路,顺便监视,别让这个行人做什么多余之事。
于谦跟着小旗步入后院二堂。
垂花门后是一条回字雕花走廊,一圈都是重檐配房,正北是寅宾厅,两侧依次是签押房、录事房、值吏廨、架阁库,而内狱恰好位于正南位置的甬道尽头。
这里只是作临时周转犯人之用,牢房大多空着,虽然脏了点,怨气倒不算浓郁。
小旗见快走到了,好心提醒道:“你问话时可离得远些,免得被这篾篙子沾上赖痞气。”
“哦?你认得他?”
长舌碎嘴乃是人类天性,小旗对应天府情形还算熟悉,便把吴定缘这个绰号的来历约略一说。
于谦听完,默不作声走到最后一间,隔着木栅看到了那个有名的败家子。
吴定缘此时被绑在了一个十字木架上,身子紧贴直杆竖立,双手分开与横木平行,丝毫动弹不得,这是对重要钦犯才会采取的措施。
他身后的石墙特别厚实,上头只开了一扇巴掌大的小气窗,窗上两根铁柱,把照进来的阳光分割成三道,像三把金黄色的长刀顶在囚犯的后背。
吴定缘低着头一动不动,一副引颈待戮的姿态。
不过事起仓促,锦衣卫也只是把他简单捆住,身上衣衫还未剥掉,麻核也没塞嘴——话说回来,在锦衣卫内狱里,又能喊给谁听呢?
于谦吩咐打开牢门,走到吴定缘跟前。
他身材不算高,必须仰起头来,才能看到吴定缘的面孔。
“我知道你有救驾之功,只不过局势紧急,不得不从权处置。
一俟大局落定,我会替你去向太子申明冤屈。”
于谦轻轻道。
“我把他从河里捞出来平白受苦,实属罪有应得,哪里冤屈了?”
吴定缘依旧垂着头,嘶声回道。
这个刻薄的反应让于谦皱了皱眉头。
他走近一步,道:“太子骤经大变,神志未复,又不是故意陷害你。
你快把太子落水前后之事,给我详详细细地说一遍,不要有半点遗漏。”
吴定缘懒洋洋地抬起头:“难道不是该锦衣卫来审吗?你一个小杏仁不管咸淡,倒管起闲事来了。”
他故意把“小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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