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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叔听了恍然大悟,说李兄原来是茶农。
舅舅说是啊,我包了这山前山后几百亩山林种茶树。
孔叔问收入还行吗?舅舅说收入还行,就是采茶季节人手不够,年轻人都进城去了,留在山里的都是老的弱的。
孔叔指一指在里屋陪孩子的表弟,说儿子儿媳能顶事了,比什么都强。
舅舅说能看得到奔头,就留得住人。
稍晚天就黑了,舅舅和表弟在堂屋摆好了饭桌,方桌上加了一张圆台面,才放下各样菜式:清炖甲鱼、黄焖田鱼、腊味合蒸、冬笋咸肉、田螺塞肉、酒糟泥鳅、麻鸭笋尖、松阳合菜、什锦暖锅、山粉芋饺。
表弟媳喂饱孩子,和明明她们坐到桌边,舅舅倒上自家酿的米酒春醪,几家人一起祝酒贺年。
孔叔三杯酒下去,哭了起来,说我老孔一辈子孤苦,过年都是在餐厅为别人做菜,一做做了五十年,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芳契啊,谢谢你。
芳契啊,我们结婚吧。
沈芳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一脸尴尬。
舅舅舅母笑得肚子痛,明明笑说我算知道了,原来孔叔的酒癖是哭哭啼啼,怪不得不敢喝,这要在同事面前喝醉了这么一哭二嚎的,脸都丢完了,弦辉脱掉孔叔的鞋子,把他的脚放到沙发上。
舅舅丢了一张棉被在他身上,坐回来和章弦辉干一杯,说我们爷儿俩来走一个。
章弦辉说:“我也不能多喝,明明不喜欢我身上酒味。”
舅舅拍拍他肩说:“听老婆的话没错。”
明明嗔道:“舅舅。”
舅舅说:“知道了,知道了。
来来来,吃蛋饺,吃蛋饺,一人一个金元宝。”
屋外飘着春雪,室内炭火哔剥。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哭着笑着,也就过去了。
次日睡醒,一家人吃了早饭,沈芳契从车里取出祭烧的纸扎花圈,几个包袱,留下表弟和表弟媳在家,一家子拉拉杂杂,去家族墓地祭扫。
舅舅拎了水桶,在旁边池塘里提了水上来,舅母清洗了墓碑。
沈芳契和苏明明从包袱里取出水果供品摆在奶奶坟前,烧了元宝纸钱。
舅舅领着舅母拜祖先,沈芳契带了明明拜奶奶,章弦辉和孔叔站在一旁,也随了礼。
祭扫完毕,大家随意站立,讲些闲话,一时没有离开的意思。
孔叔是弦辉和明明去河坊街看灯。
看灯回来已近子时,章弦辉把明明送到“六博”
工作室门口,看着去年他种下的毛竹,对明明说:“你来抓住这一根去年发的新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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