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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榻上下来,道:“陛下休息罢,臣……拜别。”
>顾焕章却拉住他的衣袖。
谢俊策心口一紧——他将那柄短剑,藏在自己袖中。
>然而顾焕章没有发觉。
他只是握着谢俊策的手腕,无语半晌,终道:“北地路远,卿要添些衣物。”
>谢俊策道:“臣知道了。”
>顾焕章不依不饶,兀自从衣架上拿了一件黑色披风,为谢俊策披上。
>他的手指绕过谢俊策的脖颈,谢俊策忽然有了抛却一切的奢望。
>但他终究只是裹紧披风,无声地转身离去。
>行至殿门,谢俊策停下脚步。
他的手指在袖中收紧,一只手里握着结发而成的同心结,另一只手里,短剑剑鞘上的翡翠硌在掌心。
>他面朝殿门,忽然道:“陛下,此生都已作废……若有来生,也莫再相见了。”
>说罢,他头一次没有等,没有让顾焕章质问或挽留,而是决然推开殿门。
流放之途,道阻且长。
谢俊策拔剑出鞘。
锋刃如霜,却是从未尝过人的鲜血。
他想,顾焕章果然言而有信。
顾焕章说,要将这柄短剑、这绺结发,随身携带,便真的日夜放于身侧。
最终,他讨来了结发,也偷回了短剑。
可自己呢?自己曾允诺,“阿策永远不会离开二哥”
。
食言的,从来都是自己。
淅淅沥沥的声音,在轿子外边响起。
谢俊策掀起帘子,透过沉沉夜色,看到一场等得太久的春雨。
而自己也该走了。
锋刃没入心口,静悄悄的,被雨声轻易掩盖。
谢俊策在战场上受过很多次伤,他知道生命从体内流走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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