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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呼出的一口气,又麻利地吞了回去。
要她背诵那咬文嚼字的官腔,就跟把没底子的人扔到戏台上唱戏一样,一时半会哪能背个精通,她能说得一两句顺顺畅畅的话,已经是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了,君泠崖要真罚她,她还真有些不甘,于是她瞪大了眼儿,就等着君泠崖开口发落,自己再辩驳一句。
君泠崖走笔如风,龙飞凤舞地落下几个大字后,就啪地阖上了奏状,丢到一旁。
接过宫人递来的茶盏,把茶盖沿着茶杯叮叮当当,像在敲她的心鼓敲了几个来回,慢悠悠地道:“圣上似乎很怕臣。”
怕……这字刚在喉中形成一个尾音,就被她吞了回去,不能乱说话,乱说话阎王爷会发火,梅儿说沉默就是金子,要保持金子。
“圣上为何要怕?”
君泠崖发了话,对着她明显松了口气的模样,不紧不慢地道,“圣上今日帮臣解决了一个麻烦,可谓大功一件,不知圣上想要什么奖赏?”
这历朝历代,向来是天子赏赐朝臣,如今君泠崖却罔顾伦常,颠覆这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反过来奖赏天子,可算是胆大妄为了。
想他执政初期,也曾有那冥顽不化、不知变通的老忠臣粗红着个脸,指责他这等狂妄的行径,但这质疑声还没吹出殿门,就被侍卫的红刀子斩断了,至此之后,谁跟他说话,都得悬着个脑袋,揣着一份视死如归的心,别说质疑了,哪怕是听他的命令行事,也得担心自己会不会糊里糊涂地去阎王殿那报道。
她没做错事,还能得到奖赏啊她讶异地张了张唇,偷偷拿眼色问了梅月,揣摩透了君泠崖的意思,才敢开口道:“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自然,只要圣上您金口一开,哪怕是要天上的红日,臣也会想方设法帮您摘下来。”
君泠崖低垂着眼眸,闲适地啜饮一口香茶,脸上没有一丝的玩笑,好似摘星取月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那……那我要阿挠行不行?”
君泠崖及梅月都愣住了。
阿挠是先皇送给她的一只白毛猫儿,脾气特别大,一不开心就喜欢挠东西,所以有了阿挠这个名字。
阿挠十分调皮,上蹿下跳,折腾了不少侍卫跟着跑,只有她叫时,它才会乖乖地跳下城墙,喵叫着蹭到她的怀里。
阿挠陪伴了她几年,一人一猫感情甚笃,可惜去年的那场宫变,阿挠在慌乱的人群中葬送了性命,君泠崖找到它时,已经烂成了一滩肉泥。
她一直不知道阿挠的离去,以为她跟父皇一样登仙而去,以致每到晚上的时候,总会在自己的床头前,摆放一小碟的鱼干,等着哪天阿挠眷恋凡尘,回来偷个腥。
“哦?臣还以为您会想让您的父皇回来。”
君泠崖扫去面上的惊讶,走到了她的面前,轻轻地捏起她的下颔,直视她的眼眸。
她的眼睛就像那浩瀚银河,盛满了漫天星斗,洁净无暇,除了星光的颜色就是晴天碧海,融不进半点砂砾,君泠崖突然觉得,谎言对这双眼来说,就是一种亵渎。
她摆摆双手,很认真地道:“父皇在天上一定很忙,要处理很多很多大事。
阿挠没事做,可以下凡来看我。”
很天真的话,叩开了君泠崖冰封的心扉,他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下来:“圣上要想见阿挠不难,但得依臣一个条件。”
又、又出难题了。
她睁大了眼睛,掰着手指头纠执了一会,傻乎乎地点了点头:“什么条件呀?”
“臣要圣上,日后不再怕臣。”
君泠崖一字一顿,字字句句都刻着一股子蛮力,像要把这句话的字化成实体,钉进她的脑子里。
“啊?我……”
“启禀圣上,柔成长公主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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