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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后再也没有听过。
今夜是第二回,适才她说笛子,不过是想岔开话题,分散他注意力,他要是说不会,她也能圆回去,没想到他真的会。
此时只见那样一截简单的竹节,到了他嘴边,竟然当真吹出了一道悠扬的声音,清透空灵,同她记忆中一样婉转动听。
月光如霜,朦胧得醉人,听着笛声,她轻轻地靠在他肩头,也听不出他吹的是什么曲子,前面部分潇洒恣意,欢快无比,恍如在林间自由飞翔的鸟雀,她听得心旷神怡,后半段渐渐地舒缓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眼皮子开始打架,乐音尤其安稳,她伸手抱住了他胳膊,迷迷糊糊之时,突然问了一句,“郎君,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不对。”
声音入耳,耳边的笛声慢慢地停了下来,裴安偏过头,她已经歪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一个柳煜珩,一只催眠曲。
他心头到底还是在较劲,见她睡着了,一颗争强好胜的心是满足了,可就像是捡了芝麻丢了瓜,得不偿失。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色,手指轻抚额角,自嘲地笑了一声,好好的夜色,浪费了。
他轻揽住她的胳膊,让她好睡一些,将她放在怀里,指腹刮着她额前的青丝,低声回答了她刚才那句话,“嗯,陪着你。”
她都说了,她是他的世子夫人,堂主夫人,这辈子,断然不可能抛下她。
这一日发生的事情太多,芸娘是真累了,被裴安抱在怀里,走了一路,放在床上也没醒。
夜色已深,裴安替她褪了鞋袜,也没去吵她,夏季里热,他只给她搭了一方被褥在胸口,自己洗漱完,躺在她身边。
他习惯在临睡之前,梳理脑子里的思路,一桩一桩地拎出来,再详细地运筹。
梳理完后,总有那么一阵睡不着,他转过头,看着她熟睡的面孔,她倒是睡得没有一丝防备,很恬静。
他翻了个身,面朝着她,伸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温度传进掌心,心也彷佛跟着踏实了下来,眼睛一闭,很快入了眠。
—
芸娘一觉到了天亮,醒来才意识到一身都还是昨儿的,裴安不在,她掀开被褥,正弯身穿靴,程娘子提着一桶水走了进来。
见她醒了,程娘子笑着道,“夫人昨儿应是累极了,没洗漱就躺下了,我刚烧了两桶水,夫人先擦一下身子。”
说完又指了一下放在她床头的一套粗布衣裳,“衣裳是我的,没穿过几回,都是洗干净了的,夫人要是不嫌弃,待会儿就换上。”
昨日裴安带着她招呼也不打,直接离开了队伍,青玉不在,让人家一个干大事的土匪做伺候她的活儿,芸娘有些不好意思,“麻烦程娘子了。”
“夫人不必同属下客气,伺候夫人,属下心甘情愿。”
程娘子昨夜挑出来的那句话,不过是同两人开了玩笑,她自己是什么身份,怎可能不清楚,人知恩图报没错,但不能贪心不足,裴堂主那样的神仙人物,哪个小娘子不爱,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色也一样。
该她的,她才会动,堂主对她无意,她有自知之明。
不过就是平日里过过嘴瘾,如今他已有了夫人,她断然不能再像从前。
“夫人擦着,属下替您看着门。”
程娘子将水桶放好,也没走,背着身子立在营帐帘子前,同身后芸娘解释道,“属下为昨夜的话,向夫人道歉,堂主没送过属下胭脂,是堂主缴获了一批走私货物,我见着有水粉,自个儿向他讨来的。”
芸娘早没记着这茬了,没料到她会解释,听了后,却又莫名放心了不少,至少知道她没再打他的主意。
她脱下了外衫,搭在了几根木棍作成的杆子上,挡了一半视线,应道,“嗯,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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