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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从自己身上平淡的扫过,“哪位是二娘子。”
在一个府上,同住了半年,单是路过碰到也不下十来回,他却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凭什么他就那么清高,看不起人。
自己曾亲眼目睹他低谷时的境遇,即便他是国公府世子爷,已身居三品,可在二娘子心头,他依旧还是当初那个寄人篱下,寒冬没有炭火啃着冷硬馒头,连个下人都不如的卑微落魄之人。
可如今看到他新娶的夫人,突然想起自家妹妹背着笑话她的那句,“裴大人能看上她?做梦吧”
心头愈发憋屈,觉得自个儿是被侮辱了。
裴安跟前这张脸倒有些印象,但并不知道她叫什么,问道,“骂什么了,再骂一次。”
知州大人一抖,“裴大人”
“我问你了吗?”
裴安冷声打断,一记冷眼,倒是同适才芸娘瞪知州夫人时一模一样。
知州大人瞬间闭了声,跟前的二娘子十分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心狠手辣起来无人能及,连父亲都跪在了地上对他个头,更何况是她,心头恐惧渐渐升起来,倒是张嘴想说了,可那话,又怎么能说得出来,犹犹豫豫一阵,半个字都没说出来。
太阳晒起来,确实不好受,裴安护着怀里的人,神色有了不耐烦,“问你话,听不见?”
知州大人见二娘子还梗着脖子杵在那儿,急慌了神,赶紧上前,一巴掌扇在她脸上,“你,你这个孽畜,还不赶紧给裴大人,夫人道歉。”
二娘子半边脸红辣辣地烧,一手捂住,哭了出来,额头终于磕在地上,“裴大人明公正义,心胸宽广,是我胡言乱语,请大人、夫人恕罪”
“本官心胸宽不宽广,不是你说了算,适才本官听知州大人说,最近一段日子死去的人太多,义庄不够用,本官看,这后院挺合适,待会儿就拉过来吧。”
新建的府邸,拿来做义庄
知州一脸发白。
二娘子和知州夫人一下摊在了地上。
芸娘见这些人同他认了错,心里好受了许多,这时候才察觉到,大白日他们这样抱在一起,实属不妥,忙地从他怀里退出来。
他青色的圆领衫袍上,已留下了她一团泪痕,倒是丝毫没介意,没管地上跪着的几人,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往旁边廊下阴凉处走去,偏头问她意见,“还住这儿吗?”
芸娘摇头,他都要拉死人过来了,她不要。
裴安点了一下头,回头吩咐童义,“去找一间临街的茶楼,位置要最好的,咱们晚上就歇那儿,别让人来打扰。”
横竖她喜欢热闹,住茶楼,窗户一撑开,便能看到闹市。
“是。”
—
一个多时辰前,两人才从客栈里搬出来,进了正风院,屁股还没坐热,又回到了马车上。
看似他们占了上风,可实际,也算是被赶出来的。
车轱辘一动,芸娘抱着怀里的包袱,心头突然涌出了一股凄凉,
如今他是三品大臣,官大权大,得了皇上的圣宠,外面的这些人都能如此不待见他,可想之前,他之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她看着他光鲜的面子,越看越觉得可怜。
自打父母死后,她几乎也只剩下了自己一人,她尤其理解那种被人孤立,孤寂无边的感受,心头蓦然一热,她唤了他一声,“郎君。”
裴安正掀帘子留意着街头的杂耍玩意儿,打算看着好的,给她挑几样上来,先逗她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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