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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历四年春,滕子京来了。
依庆国律例,今年不是庆历四年,更不是庆历年间,但他还是来了。
十四年后那个护送少爷入京的男子,在十四年前的今天,第一次担当起了护卫小姐回京的重任。
儋州最大的那间酒馆内,刚满二十岁的滕子京初来乍到,想着这一切,突然有点兴奋。
他只是个进入范府不到三年的下人,却颇受伯爵重视,指派执行接送小姐回京的任务,做好这件事,前途无疑不可限量。
除开滕子京,此次随行的还有十余人,六个五品护卫,以及若干下人,而滕子京作为一个普通的四品护卫,能成为主事者,在为人处事上自然是有很突出的点。
品尝着让伯爵大人心心念念的儋州特产花茶,滕子京整理着前后思绪。
这趟行程,接回小姐是理所应当的第一大任务,另外,还有一件“无关紧要”
之事,便是会会那位让老夫人都不吝赞赏的教书先生。
伯爵大人严令交代,需在回京前将一切所能获取的信息传信于他,他要借用下人的眼光提早审视这个少爷和小姐的老师。
……
落寞的儋州已经很多年未热闹了,今天,这些热闹都来自于看伯爵别府的热闹。
伯爵别府正门外,人满为患,幽远的车铃随着飘渺的风声而来,不过刹那,一辆繁贵富丽的马车便踏风而至,停驻在门口。
黑楠木的车身,精致的花纹,无不在向儋州人展示着京都范府的财富与权力。
小姐回京的日期定得早,别府的下人早在前一日便有条不紊做好了一切事宜,何况小姐是回京,并不是入京,需要准备的东西也实在太少。
滕子京领着一众下人,入府规规矩矩给老夫人行了拜礼与问候,随即在客房休息,用过午膳,待到老夫人交代好诸多事宜,与孙女告别后,终于赶在日头高升前,迎来了回程。
老夫人没有出门相送,丫环下人们倒是齐齐聚于门外,看着这伤怀的一幕,乖巧的小姐和漂亮的先生走了,别府注定少了许多热闹。
“哥,你要想我啊。”
“先生,我会想你的。”
轻柔的声音响起,泪珠一颗颗滚落而下,流过小脸蛋,打湿衣襟,范若若小嘴抿着,泣不成声,显得悲伤与无助。
小孩子嘛,总是受不了这样的场面。
范闲眼眶泛红,嘴角抽动,却隐隐也要成了这般态势,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个二十多岁的人了,居然也禁不住离别。
定然是这具孩童身体的毛病,范闲绝不会认为是自己多愁善感,他可不是林黛玉。
林若笑了起来,柔和摸了摸范闲的头:“这么大了还哭,丢不丢人。”
“我没哭。”
范闲倔强着道。
“不要哭啦,现在哭还为时尚早,毕竟费先生要不了些时日也要走的。”
林若善意提醒道。
范闲撅起嘴:“先生,你太坏了。”
费介在一旁憋笑,暗道毒舌本事不错。
控制住情绪,范闲正色道:“先生,照顾好妹妹,还有,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学生长大后会来京都寻你的。”
“放心,会再见的。”
车轮滚滚作响,马车踏上大道,渐渐将伯爵别府甩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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