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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凌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他还记得谢音第一次看他的眼神,毫无生气,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浑身的戾气,好不容易才让她拥有蓬勃朝气,又怎会吝啬给予:“那就都买下来。”
谢音慌忙说道:“不用。”
又回头不舍的看了一眼,期期艾艾的说:“只买那只兔子就好了。”
宋凌便将它买了下来,递给谢音。
谢音心满意足的看着手中的糖人,街边有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将鲜红欲滴的糖葫芦递到一个乞儿手中,慈祥的笑着对他说:“吃吧,不要钱。”
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把手擦了又擦,万般小心的接过那串糖葫芦,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谢谢爷爷。”
善良与感恩,都是在遇到宋凌之后,她才懂得,她贫穷的一无所有,而宋凌慷慨的给予她一切。
再往前走到里坊,不远处传来稚嫩的诵读声:“节彼南山,维石岩岩。
赫赫师尹,民具尓瞻。
忧心…”
谢音抬头回望宋凌,那样纯粹渴望的眼神,再好懂不过,谢音的眼睛从来都不会说谎:“宋凌,能教我识字吗,他们的念的那个,是怎么写的。”
宋凌停下脚步,绕到谢音跟前屈膝蹲下:“手给我。”
魔女(中)
谢音将手伸出去,宋凌温暖的掌心将谢音有些冰凉的指尖握住,在她掌心一笔一划的写着,口中缓缓念道:“节彼南山,维石岩岩。
是山高石峭的意思。
赫赫…”
话说到一半便被谢音出声打断,宋凌抬头见她羞赧万分,就差将头埋到领子里边去,磕磕绊绊的说:“不用现在就告诉我,我是说,以后慢慢教我…”
沈秋白说她作恶多端,在江湖上仇家数不胜数,可宋凌眼中的谢音既腼腆,又不善言辞,你稍微对她好一点,都受宠若惊。
哪里像个魔头,分明是只绵羊,宋凌起身推她前行:“那再去前面逛逛吧。”
走出里坊,街市上人来人往,或许是宋凌推着轮椅的样子太过招摇,频频引路人侧目,宋凌却好像并没有察觉,大概是习以为常了吧。
街边酒肆的阁楼中,一双眼睛注视着矜贵俊美的公子和半身瘫痪的鬼女,饮下杯中残酒,绽开笑容:“有意思。”
忘忧谷中平静的生活,正是谢音一直所追求的,如果代价是双腿和一身武功,那她也甘之如饴。
来谷中求诊的人,都对她投以善意的目光,宋凌忙碌之余,也会陪在她身边,生活中琐碎的一些小事,于她而言都难能可贵。
直到宋凌从山崖下救回另外一个人,那样狰狞可怖的半张脸,谢音又怎么会不认得,他还真是什么人都敢救。
沈秋白每每耳提面命他不许随便抬不相关的人回谷,宋凌全然是左耳进右耳出,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谢音估摸着,鬼面多半是擅闯万竹阵想入忘忧谷,才落得这个下场,也是咎由自取,她如今武功全废,又双腿不便,义父若是知晓,就不会耗费心力来寻她了,必弃之如敝屣。
历史又一次重演,只是劝说宋凌的人变成了谢音:“宋凌,你救他,后患无穷。”
“能救一个是一个。”
宋凌手中拿着半张铜制的鬼面,这是鬼面落下的,他脸上有伤,暂时还不能佩戴面具,宋凌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咕咚咕咚冒着白烟的药房:“药好了,我去端来。”
鬼面醒来的时候,守在他身边的是谢音,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那些妇人口中双腿不便,时常与一位俊俏公子出双入对的姑娘,竟真的她,整整一年零六个月,她都没有捎来半点音信。
陈旧的门板吱呀作响,宋凌端着汤药进来,见他醒了,欣喜万分,见谢音趴在床边睡着了,压低声量:“你昨晚烧了一夜,后半夜是谢音一直守着,现下有没有觉得好些。”
鬼面一眼就看出宋凌并非江湖中人,与他们更不是一路人,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句:“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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