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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的人在主办人永安公主的陪同下进入了主厅,这一幕不知被多少人家艳羡的时候,恰巧被刚刚进来的崔夫人与崔灵心看到。
崔灵心几乎扭曲了一张精心描画的粉黛红颜,咬牙切齿道:“有什么可趾高气昂的,不过是徒有虚名。”
众位世家权臣的家眷们简单寒暄后,陆陆续续就坐。
这主屋的厅堂十分的宽敞,永安公主想的也十分周到,并未设置上下坐席,而是间隔着花座将茶桌围成了圆形,前后高低,像是不分主次的圆桌会议。
沈妙妙坐下,她们这桌只间隔着一桌,之后就是永安公主坐北朝南的座位。
那紧挨着她们这桌的是一位夫人带着她家的娘子,那娘子沈妙妙只瞧过去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是那日在琳琅记,和崔家娘子同行的人,似乎是齐二娘子。
宴会开始,沈妙妙微垂着头,只仔细盯着袖口上的经纬绞丝,听着永安公主声调徐缓的开场致辞,心里想着却是,这大虞国果然富庶发达,单从这琳琅记和锦绣庄就能看出,京师里人们的生活水平很高,否则一件衣服又怎么能想出那么多的花样,锦纱罗帛,各有千秋,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那位余娘子也是为不可多得的打板师,她不过是解释了一下,那余娘子就能将自己的构思和设计纸样落实到布料和剪裁上,能够支撑起锦绣帛庄,确实有着不可小觑的能力。
如果可以,她还真想多和那位余娘子交流交流呢。
她这念头不过一瞬间闪过,再回到宴会上,永安公主已经开始和周遭的人笑语话家常了。
什么谁家的女儿出落的水灵秀气,谁家的娘子气质温润,一圈说下来,最后才到了沈玉昭这里。
“三娘子坐在这席间,真是这春日宴一朵夺目的娇花。”
赵棠华呵呵笑着,忍不住目光再次落到她的褙子罩衣上,语带赞叹道,“这五色罗果然是漂亮,穿在玉昭的身上,便是应了那句,珍品配美人。”
众人都是含笑不语,赵棠华仔细打量着沈妙妙那件褙子,终于发现了不同。
那不是日常款式的褙子,虽是盘领交襟的样式,他人一打眼也只会被流光溢彩的面料所吸引,但是仔细看,就能够发现这褙子袖窄直腰,往日里在腰间开叉的制式,竟然是从腋下开胯的,但又不是就那样毫无禁制地随意飘荡,断开的前后衣襟由一排排的细小金链连接起来,每串金链上垂挂着三枚精细巧琢的玉刻梅花。
无论是莲步轻移还是举手抬腕,摇坠的玉花微微颤动,想必定是十分漂亮的。
华丽的五色罗褙子,裹在里面的是一条冷青色的单裙,颜色虽不够亮眼,但是和外面的罩衣搭在一起,莫名地就比在座那些花红柳绿、金银绣线,更加夺人眼球。
和永安公主有同感的人,可不在少数,虽然是围圈而坐,但所有人的目光都会不只有自主地落到沈家那桌,似乎每看一眼都有新的发现。
流光溢彩的五色罗,将军夫人亮而不妖的广袖罗衣,沈府长媳淡而不俗的宽衣水袖,不知怎么就是让人移不开眼。
沈妙妙环顾一圈满眼的莺莺燕燕,心中一叹:可惜了,她们不明白,色彩平衡,冷暖对比,有时候比简单罗列更有层次感,更加立体。
她这才低头,谦逊地回了公主的话:“公主谬赞,玉昭不敢当,乃是这五色罗,质地轻薄,丝缕纤细,经纬交织能在日光下闪出不同变幻色彩,不愧为珍贵的织品,玉昭得幸,能用这五色罗制作衣物,才是最妙的。”
赵棠华闻言,愣了一下,随后再次细细打量这褙子的边角,这才发现无论是襟缘还是卷边,竟然没有加入其它绣工,而是只用了五色罗这一种布料。
单一的罗纱似乎更加强调了某种专注与执着。
永安公主从沈妙妙的回答中听出了一点别的意思,正要开口,冷不丁地,坐在对面的崔夫人笑着道:“今日多亏了沈三娘子,不然我们这些人可没什么机会见到这难得的五色罗呢。”
她似是随口一说,若有似无地感叹道:“沈三娘子,和这五色罗一般,难得一见呢。”
尚书夫人的语气轻松,不等众人消化她话里的深意,她的女儿,崔灵心也甜声附和:“是呢,玉昭姐姐这是头一次参加春日宴吧,平日里不常见到她呢。”
沈妙妙暗笑,说得和真的一样,难不成上次在琳琅记她见到的崔灵心是鬼?这母女俩合起伙儿来,不就是要挤兑她,在大庭广众下提醒在座诸人,她沈玉昭是被退了婚的娘子嘛。
她笑了一下,这时,沈母突然开口:“崔夫人客气了,崔娘子也是热心,我家玉昭年纪还轻,自然参加这春日宴的时机还不成熟,以后说不得还得多向崔娘子多多请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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