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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硬着头皮跟他们寒暄了一番——法门禅师倒是和颜悦色,偏偏弄得我混身一阵一阵地发冷。
好容易他们两个说“好走”
,我逃也似的飞跑回自己房间去。
远远地就看见崔叔闻正站在我房门口,仿佛在犹豫是不是要进去。
我叫一声:“崔兄——”
他两手一抖,猛地回过头来:“你——不在里面?”
说着又端起状元架子来咳嗽一声:“咳咳……谢贤弟,愚兄过来提醒一声,下午就好好歇一觉吧,今晚皇上赐宴,可不能没精打采的。”
我拱拱手:“多谢崔兄提醒。
小弟这就会周公去也,崔兄你也要好好养精神!”
说完了一脚踹开门,拎起他的胳膊把他扔到里面去,再反脚把门踢上了,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崔叔闻!
你不这样说话会死人吗?他大爷的,老子今天掉鸡皮疙瘩就掉了几层皮!”
崔叔闻难得地没有反抗,只是冷冷地望进我的眼睛里:“谢贤弟,愚兄这也是为你好——咱们打小一起长大,规矩么,自然不必计较太多。
只是那位苏学士可是正正经经的斯文人,愚兄我不过是想帮贤弟学会怎么斯斯文文地跟他打交道——而已。”
他说完了用一根食指对准了屋顶:“愚兄待你的一片心意,天地可鉴,日月可证!”
我差点没吐死:“你还是找天地日月跟你玩儿去吧,老子不想玩了!”
为什么会这样……
那感觉就好比一个坏人要改邪归正了,才突然发觉原来周围的人对自己是多么的没信心。
我是真的……真的决心要放弃了啊——
我郁闷得一把扯了帽子袍子,往床上一倒——挺尸去也。
只听得那边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崔叔闻这小子竟然也脱了帽子袍子,躺到了我身边来!
话说……自从我们从栖云山出来,一路都是住客栈里,原本也是两个人住一起的;谁知去年秋闱之后,进了云嘉城来,他就野开了——白天还肯老老实实呆在房里看书,天一黑就不见人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居然是跑到勾栏绣院里快活去了!
等到春闱一开,乖乖了不得,他风流才子的大名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听了不单牙酸,而且肉疼——要知道他不但把他自己的零花银子都风流掉了,还把我那份赖去了大半!
想到他花着我的银子喝花酒逗美人,我要能不生气我就是耶稣他爹!
我把他往外推了推:“喂——你不回你自己房间去么?”
他脑袋往我身上一靠,表情声音都委屈得无以复加:“我从这里走回去再爬上自己的床要走三十多步路,你就忍心让我走那么远的路回去么?”
我顿时火大,手一推,脚一踹:“从这里到春香院要走多少步?到飞仙楼要走多少步?怎么没听你你嫌过远?”
他翻个身把被子也扯了过去:“这怎么能比——”
我气结,再踹一脚,小腿就被他抱住了。
他凑上来,眯着眼睛坏笑:“你不高兴我出去玩是不是?”
我吼:“高兴得很!
你最好就住到勾栏头牌房里去,省得天天我看到你,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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