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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叔闻一醒,揉揉眼睛蹭上去,口气半点都不像是刚睡醒的人:“少爷,要喝水么?”
素羽长叹一声:“是时辰背书了。”
于是我释然了。
这样也挺好的,他再揩我油的时候,我终于可以里直气壮地跟他打架了。
打架的后果就是两个人的衣服都破了不少,就连苏青溪叫人送来的那两套都开线了。
经过素羽的亲眼鉴定,这不是因为那衣服出了质量问题,而是——
我们长个子了!
那天下午我和崔叔闻几乎没把马车顶掀翻。
长高的后果就是,我和崔叔闻穿着仅剩的几件没有开线的衣服的时候,站着坐着躺着都得小心翼翼。
偏偏那些衣服就像犯了开线传染病似的,一件跟着一件开。
云嘉的城门还没半点影子呢,我们两个都没一件衣服是好的。
亏了素羽那时还整天念叨着云嘉的夕阳有多好看,结果真到了云嘉,他老人家只叫马车在城门口打了个转就直奔这山里来了。
我只从那车窗里瞟了一眼城门上“云嘉”
两个大字,传说中的十里繁华,连个影子都不见。
那时候崔叔闻仍旧在呼呼大睡。
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瞌睡虫上身了,一路没命地睡,害得我也跟着不住犯困。
马车走了几里路开到山里,他才猛地醒过来。
知道我们不住云嘉城里,一张脸顿时拉得比驴脸还长:“少爷,咱们不进城么?”
素羽说:“你不是说过想住在山清水秀的地方么?城里哪来山清水秀的地方?”
他的脸干的像寒冬腊月放在灶上烤过的桔子:“可是跑到这荒山野岭里去,哪里还有……可以看……”
素羽一本书甩过去:“你想看什么?”
他叹口气:“少爷,叔闻住哪里都没关系,只求能和少爷朝夕相对,叔闻便心满意足了……”
我捏起拳头砸过去:“我让你对少爷不敬!”
等到站在了那传说中的“栖云别院”
外,他就傻眼了。
咳咳,那个,老实说,我也傻眼了。
话说这到底是堂堂大奚国的丞相曾经住的地方,还是最会享受生活的素羽少爷千里迢迢跑来要住的地方,怎么着也得是个几进几重的庄院,围墙围成大迷宫,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样也不能少——
怎么可能是这样的几间茅草房?
墙壁是竹子和木头支起来的,上面盖的是货真价实的茅草。
中间一间大的,算是主屋;旁边还有零零散散的几间,应该是卧房柴房厨房马房之类。
茅草房前一口水井,井上倒是还有个轱辘,绳子却不见了。
再往前是一片菜地——里面长着半个人那么高的杂草,之所以能看出来是菜地,是因为我看到周围的篱笆上还攀着几根细细的丝瓜藤,上面居然还挂着几朵发育不良的小黄花。
对了,那篱笆还是用杂树枝围的,歪歪扭扭,都不成直线。
亏了素羽居然一点吃惊的样子都没有,扒开杂草大步走了进去。
我抱着倚风的水囊跟在后面,突然眼前一阵白烟,里面的柳枝不见了,那茅草屋前的井边上出现了棵碧绿碧绿的柳树。
我叹口气,把里面剩下的水都倒在了一棵狗尾巴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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