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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瓢人却替女子握起背后的湿发来,“倒是三娘,这样不讲究,也不当心身子吹透了过堂风。”
女子头也不曾回,只是道:“夏意正浓,熏风烈日,妾身还嫌不够凉快。”
出了殿门,两人便在重檐撑出的一道荫凉里并肩走着,身后跟一队侍奉的奴婢黄门。
女子把手攥身边人湿成一圈绛红色的衣袂,道:“确实瞧着不大爽利。”
身边人却道:“正好与三娘的青丝一同干了,有甚么不爽利的。”
当真是热得厉害了,蝉噪也听着干渴,远近的假山树木都给热气晃作了虚影。
女子的发渐渐在这样的热气烘烤中蒸去了湿意。
身边人就把五指揸开,顺她的发,一路望下,只觉如入水中,顺柔软凉,挂不住手指。
身边人不禁叹道:“三娘这一头乌丝竟顺得连梳子也省却了。”
女子道:“却也不好。
总也嵌不住益郎赠的珠花玉簪,走几步,便散落了。”
二人又转入殿中坐了,一众女婢在案上摆一圈圈的果品冷酿。
梳头夫人望前一步,试探问道:“官人,可否要替娘娘绾髻?”
这座上的,原是当今天子与贵妃庞烟。
“罢了,她也不爱钗环满头,饶过她罢。”
皇帝冲梳头夫人摆了摆手。
两人相对坐着,闲侃些里外长短。
皇帝忽叹道:“汴京暑气这样重,却不知淮南东路的百姓是如何光景。”
贵妃道:“益郎忧心灾情,是不是恨不得变作追日的夸父,捽住那金乌的腿脚,把汴京城上方的烈日,驱到淮南东路上方,替百姓晞干洪涝?”
皇帝笑道:“三娘这话听起来倒是稀奇有趣。”
贵妃叹道:“见益郎如此,妾身愈发觉得自个儿是个混沌不省事的。”
皇帝奇道:“怎无事咒起自己来了?”
贵妃道:“三娘在深宫之中,不知天下事,要挂念,总也不能挂念起百姓。”
皇帝问道:“那三娘挂念甚么?”
贵妃道:“说出来怕益郎笑话。”
皇帝也乐得听她半藏半露,便催促道:“但说何妨?”
贵妃悠悠叹一口气,道:“自然是挂念家父家母与一众兄弟。”
皇帝笑道:“这有何难?我这便派人接他们入宫来,权作一聚。”
庞府上下都在京城之中,一个时辰不到,传唤庞太师一众人的命令便下达了。
庞家父兄要入宫谒见,贵妃宫中女官匆匆放下帷幔,遮阳挡风,布置宫中。
刚近了绣榻,却见里面滚将出个人影来,女官骇得扔了手中拂尘,厉声问道:“何人大胆,擅闯宫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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