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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变大了,山间的树像涨了气的肚皮,在风的鼓舞下呼声震耳,顽皮的风把她身上的蓑衣吹翻了,淋过雨的蓑衣像具尸体一样,重重地摔到地上。
“吓死老子了。”
银铃一般的声音,像山涧间落下的潭水一样清脆,既发泄对蓑衣不听指挥的愤懑,也在表明自己是老子的身份,掩耳盗铃式的壮胆。
铃儿已经在这条山路走了两个时辰了,黑云将她的视线阻挡在自己身体周围,她越发对这处山路生出了恐惧之心。
黑云消散后,能见度也高了,铃儿仰头向四周望了望,低头又看到了地上的蓑衣,这时,她胆子也壮了,没好气地踢了一脚,腿一腾空,脚底却滑了,身体失去了重心,沿着湿滑的山路滚了下去。
也不知滚了多远,她像一条咸鱼一样,拦腰挂在了一丛灌木上。
“啊呀!”
铃儿有气无力地呻吟了一声,怨愤的声音中带着娇气,她顾不上察看自己的身体有没有受伤,先摸了摸腰间的袋子。
“还好还好,你还在。”
铃儿手捂在腰间,放心地长吁出一口气。
她抱了抱自己的胳膊,全身的骨骼仿佛要散掉一般,她既不敢太用力,也不能不用力,借着胳膊上的一点儿力气,她重新站了起来,看着脚底下的灌木丛,她的脸色比灌木还要黑,龇牙咧嘴地瞪了它们一眼,心中的怒气窜上头,眉心间立刻拧成一个疙瘩。
“老子差点儿死在你手上。”
她边拍打身上的泥土,一串银铃般的声音在骂着。
“如若我死了,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突然,她那毛毛躁躁的手停在大腿上不动了,再仔细听,她听到了刀剑砰砰的交齿声。
“有人吗,有人在吗?”
铃儿试着喊了两声,没有人回应。
树梢被微风一吹,发出沙哑的低鸣声,仿佛是对她问话的回答,风从身后刮过,好像有人在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本来就不大的胆子都吓破了。
她摇了摇头,让自己不去想,眼睛都不敢睁,抱着头往前跑去,那刀剑声怎么也挥不掉,不仅跟在她的身后,还在她的前后左右,她既不敢管也没有心思管,一旦发生跟掉脑袋有关的事,她一向跑得比谁都快。
脚底被绊了一下,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抬起头时才看清绊倒她的是个死人。
“啊。
啊。
啊。”
连续的三声啊,像是什么奇怪的法术,将眼前二十几个人都冻住,他们都用同样惊诧的眼光看着她,随即就恢复了拿刀之人该有的平静。
“我,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齐刷刷银色的刀剑,吓得她舌头打了结,她双手捂住眼睛,努力吞咽着口水,才将一句话结结巴巴地从嗓子眼里挤出。
这赤裸裸的装聋作哑让眼前这些拿刀的汉子停顿了几秒钟,似乎他们也对自己所做之事生出了羞愧之心。
用刀的本能战胜了良知,一股杀气扑面而来,一身高五尺,黑纱遮面的男子像拉满的弓一样迅速扑向她,铃儿看到两条又黑又粗的眉毛,眼睛像鹅卵石一样大,眼珠很黑,透过指缝,她看到举过头顶的掌心,她后退了两步,已经来不及转身,她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能听到左右心室在扑通扑通地你拥我挤,似乎谁都不想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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