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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他审视她这么久得出的结果?
姜锦失笑,不过站了一会儿,她的腿脚便开始作软,倒像是应和起裴临的话了。
她不愿在他面前示弱,是以扬手示意他一旁坐下,自己重新坐回了胡椅。
“裴节度志在千里、纵横捭阖,当然不知这四方的后宅于鲜活的人而言是怎样的消磨。”
她静静道。
裴临默然。
他预想过若是姜锦发作,他该如何招架。
可她偏偏只是用这样平淡的语气,说出钝刀子割肉般残忍的话。
偏偏……他问心有愧。
无论是这些年姜锦的蹉跎,还是当年的那一箭。
裴临没有接话,姜锦也没再开腔,两人陷入了和之前无数次一般别无二致的沉默。
大抵是还有事忙,裴临草草抛下句保重之类乏味空洞的话,便转身出去了。
姜锦并没有为此难过。
她曾经会,但是这份难过却也同样被漫长的等候消解了。
望着裴临的背影,她只是有些后悔,方才忘了把想交托给他的事情说出口。
——
是夜,风雪交加。
姜锦没有等谁的意思,她早早就让凌霄吹熄了灯火,独自卧在床头柔软的引枕上。
她精力不济,按理说早该睡着了,可是旺盛的心火灼得她胸口生疼,这种可怕的清醒让姜锦想到了一个词——回光返照。
熟悉的脚步声逐渐逼近,他大抵是刻意放缓了动作,然而在这样的寂夜里,姜锦还是听得很清楚。
他上了床,锦衾带起窸窸窣窣的响动,姜锦往一旁靠了靠,给裴临让出了半边床榻。
裴临似乎很疲倦,直接就躺下了。
姜锦心里有牵挂,没有注意到他身上浮动的浅淡药香。
她咳了两声,勉强咽下喉间的血腥,喑哑开口:“裴节度,我有事要拜托你。”
没等他回复,她便补充道:“说是求你,也可以的。”
黑黝黝的床帐内,姜锦看不见裴临的表情,只听见他稳重的声音,“说。”
“我想为凌霄求一件事,”
姜锦说:“当年若不是为了留在长安保护我,她也不会空耗这么多年。
她是可造之才,本事不比跟着你的元松元柏差。”
姜锦没跟裴临客气,倒不是觉得自己和他还有多深的感情,她只是觉得自己很称职,很配和他提要求。
这么多年,她为他料理家事、操持庶务,他身边因病因伤退下了的亲卫战友,她也都安置得妥妥当当。
要他做点事情,姜锦还是张得开口的。
于是,她继续道:“为我耽误了这么多年,已然足够。
我想让凌霄去军中施展,思来想去,还是裴节度麾下最合适了。”
裴临沉默良久,许久才道:“她跟你这么多年,你这是在做什么,托孤?”
姜锦下意识揪紧了手中的被角,却又轻描淡写地回答道:“我还是老样子,何苦耽搁人家。
左右如今也没有谁敢动裴节度的妻子。”
她了解裴临,知道如果嘴硬说自己一切都好,他反而会看出来她如今只是强弩之末。
他们之间的差距越悬殊,姜锦便越不愿意在裴临的面前露出羸弱的、苟延残喘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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