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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清越想起初见她的第一眼,肤色霜白且冷,很润的一双眼,泛着水色的光。
幼鹿的眼。
或是黄昏融雪,一地泥泞。
是一捧干净的枝头雪,也是踩入泥泞的灰。
贺清越仍不接话,内厅暖气开得充足,他的手指贴在杯壁,指腹染得温热。
应老爷子一生要强,临了却要在晚辈面前伏小做低,确实有几分不适应。
他认真看着贺清越,心中叹了又叹:“我没多少日子了。
清越,我希望你能看在我和你爷爷几十年交情的份上,等我走了,你能照拂初弦一二,不让应家的人欺负她。”
应老爷子说她是自己孙女,偏又倚重一个外人来护她周全。
其间弯绕曲折太多,贺清越从不是个拥有过分探究欲的人,于是那点很浅的好奇,也就跟着如烟化散。
他不想多管闲事,可应老爷子和贺家关系匪浅,更何况,这样的人情,总少不了要拿更多的资源置换。
护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姑娘罢了。
贺清越从容收了落在全景环窗的视线,修长指骨在杯壁一撞,算是应了。
*
待初弦折回来时,两人已经南城的动荡换届谈了好一会儿。
三两句言词,勾勒出难以言明的惊心动魄。
初弦双手捧着茶饼,这一饼,是几年前在瑞士拍回来的青饼普洱,一筒七饼,超一千五百万的天价。
这样贵重的礼物,她不敢随意处置,问终南别馆的工作人员拿了最上档次的包装,并佐以名贵伴手礼。
单说这装着茶饼的盒子,也是件晚清的收藏品。
初弦万分小心地将茶饼放置于博古架,木与木两两相接,竟没发出任何一点儿声响。
两个人的话题恰到好处地停了一会儿。
初弦并不在意,将冷透的茶水倒掉,重新沏了一壶茶。
她总这样,寡言少语,有时甚至可以用木讷来形容。
应老爷子觑了眼贺清越,他的视线正巧落在初弦指尖......亦或是在看她手指触碰过的暗纹锦鲤银杯盏。
老人家不知想了些什么,出言道:“初弦啊,别忙了。”
她的手一顿,一截清瘦冷白的腕骨滞在半空,旋即稳稳当当地收了回来。
贺清越跟着收回自己视线,形散意懒地靠着软红锦缎枕,质地精良的衬衫袖口挽到手肘,腕侧线条如尚未出鞘的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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