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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如清暗忖:“声色狗马之地,易使官员妄顾国计民生,而起贪腐之欲,应多谨诫。”
常燕熹吃着酒:“那毒妇的姿色还是略胜一筹。”
曹励想:“啧啧,真好看!”
冯春从牢里走出来,望着清朗月色长吁口气,张夫人的脸每日受那小先生扎针解蛊,已是面目全非,恐怕此后也难再复回原貌,她又不肯揭举张淮胜贪墨以保性命心底莫名的憋闷,路过花厅听得弹唱之声、笑语之声此起彼伏,里面的官家老爷在吃筵作乐,她在花树下站了会儿,忽见有人从门内互相搀扶地走出来,细端量竟是张淮胜,面红耳赤,脚步虚浮,酒喝多的缘故。
冯春只觉齿冷,这正是:枕边恩爱风中露,梦里鸳鸯水上萍。
一路没在停留,走到院门时,遇到个婆子,端着一碟酸甜的南枣糕,见到她笑道:“这是常大人命送来给巧姐的。”
冯春称谢接过,门钹咣珰响两声,红笼摇了摇,从树影底闪出一人,看有半晌方才转身离去。
且说日月如梭,流光易过,酷暑尚还敞怀吃熟瓜,这会儿已是雁过留声,菊绽东篱。
冯春和巧姐在富春茶馆门前下了马车,车夫帮忙搬运箱笼,柳妈端着盆出来泼水,见到她们先愣住,继而喜出望外,连忙把盆搁下,抱起巧姐儿细端详,连声道怎地瘦了。
馆里还有桌客在吃茶闲聊,也和她寒暄几句,巧姐儿挣脱着要去后院找哥哥,柳妈笑道:“说今日乡试放榜,一早往书院去了。”
冯春洗漱毕梳整发髻,换了身衣裙,想想打算出门,巧姐儿聪明乖觉,晓她往哪里,缠着要跟随。
冯春见她精神颇足,便雇了轿子直往书院而去,一路桂树飘香,黄叶零落,今是赶庙会的日子,街市行人寥寥,河里船家在岸边晾晒湿苇,上了状元桥,恰见花魁陈小云坐在龟公的肩膀上慢慢前行,便撩帘笑着招呼,那陈小云见是她,也颇惊喜,问几时回的?又要往哪里去?冯春答她,才刚回,要往书院去。
陈小云立时明白过来,哧哧捂嘴笑起来:“哦!
今是乡试放榜的日子,急匆匆去看衍少爷可有高中么?”
冯春也笑道:“不指高中,榜上有名就好!”
话如此说,心底并不抱希望,潘衍有几斤几两,她还是知的。
陈小云又问:“你去扬州可买到我要的物什没?”
冯春点头:“你黄昏时来富春馆找我!”
陈小云还待要问,那抬轿子的跑得飞快,已下桥去了,她还在桥央磨蹭,下狠劲儿揪那龟公耳朵:“虔婆没给你饭吃么?”
那龟公不过十八九岁,才卖到青楼为奴,面皮还薄,连耳带腮的红,不过再两年就老练了。
也就方寸之间,远远书院门前乌压压皆是儒生,冯春带巧姐儿下了轿,靠墙边站着,伸长脖颈眺望,有些面孔似见过、有些则陌生,看过榜的儒生从人群中钻出来,早有媒婆子等着,瞅准那笑逐颜开的,顷刻上前团团围住。
冯春等有会儿,忽见张少庭从身边过,连忙拦住他,笑问:“可有瞧见我阿弟么?”
张少庭稀罕的给她拱手作揖,回道:“恭喜春娘,冯兄果然才学八斗,此次乡试竟高中解元。”
冯春抿嘴笑了笑:“你勿要消遣我,否则死定了。”
张少庭随手拉过个儒生问:“乡试解元姓甚名谁?”
那儒生满脸妒羡:“是冯衍高中矣!”
冯春只觉难以置信,恰这时,巧姐儿兴奋地喊了声哥哥,跑进人堆里,一把抱住冯衍的大腿。
潘衍正虑着晚间去哪吃饭,大腿一沉,低头看竟是巧姐儿,多日分别,才觉相见之喜比自知的还要多些。
弯腰一把抱起她,问阿姐在哪里?巧姐儿伸手指着:“在那呢!”
他随而望去,冯春正和张少庭在说话,穿一件绀碧洒花厚衫,鹅黄裙子,青丝细发凤尾髻,插根墨绿玉簪子,愈发衬得肤白唇红,水目如潭。
似乎去扬州一趟,倒不像被奴役伺候人的,反显得娇艳明媚更胜往昔。
前朝皇帝三宫粉黛好颜色,在他眼里不过是宫灯锦绸面上绣的牙人,看过算数,无有感觉,但这冯春就不同了,一颦一笑,一嗔一怒,可谓是活色生香。
潘衍暗叹口气,可惜可惜,从前他是无根之人,无欲无求,如今身有长物,总算还有个入得眼的,却是自己的长姐,实可谓自古万事两难全,管你王侯帝王家。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荣登榜欢庆有余闹风月手段欠缺冯春看向潘衍抱着巧姐儿走近,她心思百转却表面不露,只笑道:“报录人或许已在茶馆等候,我们快些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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