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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婉这才回神,顺声望去,是攀在墙头的张素荷。
她不辩解,默默承受了,温和笑谢:“谢谢大哥大嫂了。”
张素荷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竟觉这笑有几分不同,想品一品哪里不一样又无从找起。
不过不用帮她扫雪直接省了他们力气,一家三口的早饭还没做,张素荷也没心思多想,只又随意说两句便下去做饭。
平婉不太记得魏单何时离开的,只是像以往那样亲了亲她,给她掖了掖被角。
宛若早起而出的丈夫小心翼翼怕惊醒尚在酣睡的妻子,平平淡淡,未有那甚么硬邦邦的侍奉之礼。
平婉简单吃过早饭,又熬糖浆串山楂做了十几串冰糖葫芦,准备进仓房推出小推车时,目及车上挂着把醒目的碧色油纸伞。
自然不是她,她总是要忘。
除了去拜佛和赎罪,她总是记性很差。
就像他总是忘记拜佛和赎罪一样。
手指抚过伞骨,将其放回原处。
冬日的金乌不热烈,暖意刺破严寒。
庆幸的是,两个人的记性合在一起就是全部。
她一般是从东市卖到西市,沿途哪里人多就多停会儿,昨个大雪,最近天气变幻,孩子们大多被关在了家里,是而她是想去巷里多走一走。
街上有差役唤来壮丁帮忙清扫街道,雪堆了一堆又一堆,堪堪拦住去路,路边摊子亦是三三两两,零星几个。
车轮左转,平婉想绕过去。
头戴幞头手持棒的公差打眼瞧见她,大迈两步将棒一伸拦住她。
“前面封了路,旁侧也绕不过去,都在扫雪。
小娘子还是回家去,这几日生意不做也罢,旧庙那里已经倒了棵树,瓦片尽碎,砸死砸伤了好几个乞丐,你在路上行时碰到不对劲的及时躲避,告知当差巡逻的差役。”
平婉眸中难掩惊色,泛起波澜,不曾想一场雪竟引了灾祸。
旧庙那里聚集的都是乞丐,平婉隐约还猜得到倒去的应当是旧庙后头那棵百年槐树,据说有神仙住在里面,虽然早已呈枯死之象,却仍然被乞丐们供奉。
或许,最终这棵被他们供奉的树砸死了他们。
这抹惊色随即在面上如风消却,淡若似无,她垂眸作揖,“多谢官爷,劳苦了。”
小巷中,推车靠墙停着,碧色油纸伞安安稳稳放在伞篓里,在其前方,隆起的雪堆上落了几个脚印。
果真如那人所说,推车行不过巷子,平婉只得独自走过去,拐拐绕绕三个转角,远远可见破落的屋檐。
她的脚步越来越慢。
乞丐无所居住,多寻废旧庙宇房屋。
冬日最是难熬,饥寒交迫。
一伙的乞丐还好,不过是挤一挤,偶尔抢个枯草避寒,若是有另一伙乞丐,那便是抢地盘了,拳打脚踢,或死或伤,只为了一隅角落可短暂安身。
凛风吹面,激得人一个战栗,平婉抿唇,手指捏了捏衣角,将汹涌击向她的记忆一点点驱逐。
在将要走出巷子、旧庙景象洞开时她驻足息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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