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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比厌恶着这样的撕裂感,却难以避免。
自从形成自我意识开始,这样撕裂的瞬间来临过多次,我无师自通地懂得了处理的方法——那便是什么都不做,将其放置在那里,随着时间它要么腐烂到不成形状,要么会像细小的、暴露在空气中的伤口一样,伴随着隐约的瘙痒感自我痊愈——当然,在我短短十几年的人生中,往往后者多一些。
阑珊的意兴,麻木的感官落在躯体边缘,漂泊的思绪散漫开来恍若一条络绎的线,牵引着我继续顺着人群流动,就这样怀揣着这样繁复古怪的、犹如自我厌恶的心情,我走入了最后的大型动物园区。
空气中传来的被压瘪研磨后的草类散发的,处于刺鼻与清爽之间的难以形容的气味。
抬头仰视,灰褐色的巨大象群缓慢地迈动四肢,耸动粗长的象鼻,将其浸润在混浊的水池中搅动,层叠的涟漪依次泛开,水珠散落。
扒着栏杆的围观者发出了阵阵惊叫,我却完全不明白这种常态化的动作有什么可看之处,归根到底不过是一种没什么意义的举动,不可爱,不好看也不绚丽。
越过了这一串紧挨的人群,绕着圆圈状的路向里走,便快要回到了最初的区域了,前方有一个分叉口,左边是长颈鹿园,右边是熊猫馆,两者的尽头都是出口。
我站在分叉口观察了一会儿,大部分的游客选择前往熊猫馆,于是我便叛逆地反其道而行之走向了长颈鹿园。
好吧,这是借口,我只是不想再经历拥挤了。
长颈鹿园是意料之内的冷清,我却意外地觉得松了一口气,密集如蚁群般的人、接踵摩肩的距离让我紧绷了太久了,此处零散的旅客反而让人感觉放松。
因而我准备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长颈鹿其实没什么好看的,顾名思义,长颈的鹿。
我第一次认识长颈鹿是在凉子家小小的电视机里,她去上班,留我一个人在家时,就会把电视打开,调到固定的她认为适合儿童观看的频道,记忆里的小小屏幕中往往播放着各类动物的纪录片。
其实凉子不知道的是,动物纪录片同样残酷,可谓是适者生存四个字的杰出典范。
至少我对长颈鹿的第一印象并不是它呆愣愣的模样,亦或是关于它长脖子如何进化来的科普,而是雄鹿竞争求偶时相互使用脖子攻击对方,直至另一方逃离或者死亡的血腥画面;雄鹿会品尝雌鹿的尿液来判断是否发情,还会重叠着交配的诡异场景;以及学到的一个无用的冷知识:野外的长颈鹿为了躲避大型动物的掠食,往往是站着睡觉的。
眼前的动物园里的长颈鹿却是坐着趴着睡觉的,它们将自己团成一团,修长的脖子呈弓形弯向后方,两条前腿和一条后腿曲在肚子下,另一条后腿蹬向一边,下颌贴着后臀。
它们安详地眯起眼睛,看上去完全没有任何的警惕性。
也是,被驯养的好处之一便是安全得以保障。
我漫不经意地盯着这群长颈鹿因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褐黄相间的身躯,很是无趣,看久了甚至有些发困。
我打了个哈欠后瞟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五点。
我开始思索着现在出园会不会太早,又往周围搜寻了一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项目。
长颈鹿园的对面是一片铺满青草的斜坡,上面零零散散地坐落着不少的人群,大多是带着小孩的家长,好声好气地安抚着闹腾的孩子们。
我依稀听见细碎尖利的童声在叫嚷着:“猫咪!
好多猫咪!”
这里是看长颈鹿的才对吧,哪里有猫呢。
无聊感与浅薄的好奇心促使我顺着孩童手指的方向望去。
那是斜坡的边角,依稀能看见一个熟悉白发少年屈膝坐在草坪上。
来自天外的橙黄光线将其衬衣的袖子边缘勾勒出一个浅浅的轮廓,周边飘荡的尘埃好似折射着细小的浮光。
他的身体右侧散落着纸张与画具,左侧则围满了晒太阳的小猫,它们亲密地蹭着他裸露的脚裸,团成一团撒娇般地打着滚,试图往他的怀里面钻。
啊,是铃屋。
我迟疑地反应过来,下一秒又想着:他就像人形猫薄荷一样。
脑内有着这样莫名其妙却恰到好处的形容,同时也冒出了被一群猫咪抱住猛吸的铃屋什造版猫薄荷的模样,真是让人兀然地有些想笑。
我也确实笑了起来,只是嘴角刚刚弯起的下一秒,他与我对上了视线。
无意识的,我想要别开眼挪开视线,假装我只是随便扫视了周围的普通游客,并没有看见他。
这是独属于一个人的时光,即便没有那么愉快,我也想要一个人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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