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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殷诵投桃报李,跟到姬昌栽种粮食的田地里帮忙。
姬昌对这个学生越发满意了。
在西伯侯看来,身边小娃儿小小年纪,丝毫懒惰气都没有,还懂得桃来李答的礼节,实属难得。
姬昌不禁乐呵呵地和殷诵闲聊起来,寓教于乐:“王孙可知道,王叔教你来这里学习种地的苦心?”
姬诵从田渠里摸出一个比他拳头还大的田螺,扔到岸上。
他没怎么想,回答道:“知道。
农是一国之本,不重视农业,国家必然不得长久。”
姬诵得意地想,他早就从政治书上学到了这个知识点,老大爷这个问题可难不倒他。
姬昌很惊讶,这么小的人儿竟然有这般见解。
姬昌不由得感慨,西岐没有跟着东鲁、南都反叛是对的。
盛衰兴替、循环往复是常理。
大商六百年基业,每到困厄难堪之际,就会有明主出世,力挽狂澜,将大商推向另一个盛世。
这种现象已然成了常态。
姬昌不禁想,只要眼前这个孩子平安长大,大商难保不是另一番气象。
昨天,王叔比干和姬昌畅谈半个晚上。
虽然比干有意隐瞒,姬昌依旧从对方不自觉泄露的口风中,猜到殷诵的真实身份。
姬昌为殷诵不符年龄的聪慧,老怀安慰,高兴不已。
殷诵望着一望无际的田野,忽然说道:“我在朝歌时,常听到人们传扬,老师在羑里劝课农桑,教化百姓辛勤种地。
碍于天时,羑里无法保证一定丰收,但是比起其他地方,每年的收成至少高出两成。”
姬昌谦虚地笑道:“这都是羑里的百姓心性淳朴,勤劳肯干。
老夫并没有什么功劳。”
殷诵歪头,微微皱眉。
他望着手里刚刚撅的一把青翠的野菜,困惑地对姬昌说道:“我从陈塘关坐车到朝歌,一路上经过无数田地,与许多农民伯伯聊过。”
“我从他们口中得知,虽然年年种粟播豆,他们从不曾吃过自己种出来的粮食。
他们要维持一家的生计,交出公粮后,只能将剩下的卖掉。
一年四季都是用野菜、草根和树皮果腹。
难得碰到一只兔子撞晕在树下,才能打一回牙祭。”
殷诵眨眨眼。
昨天晚上,姬昌就是拿出一锅野菜糊糊,请了他们爷孙一顿。
这位老师当真是把自己当成了囚犯,在羑里过着艰苦朴素的日子。
果然政治书写的“少生少育,优生优育”
才是正道。
西伯侯这一百个儿子就白养了。
殷诵默默唾弃了一把老师家的一百个儿子,继续说道:“如果粮价始终如一,这就不算。
可是,粮价是朝廷与州府随年景制定的,丰年降价,寻常年景却不怎见涨价。”
“倒是灾年,粮价蹭蹭地涨呢。”
殷诵忍不住嘲讽了一句。
而后,他困惑道:“我不懂,老师劝百姓辛勤种地有什么用呢?就算比往年多种出一捧米,卖得的贝币根本不会多出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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