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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时,何似飞将那盆花现在的模样收入眼底,心说自己总算知道掌柜的方才为什么那样痛心了。
曹先生看起来一派仙风道骨的样子,照顾其花朵来,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辣手摧花’。
偏偏曹先生自己觉得没有一点不对,颇为欣赏的看了一眼,道:“何公子,看看我剪得如何?”
就在何似飞准备开口时,曹义光道:“这关乎了何公子的稿费。”
何似飞:“……”
何似飞诚恳的夸赞:“自然是鬼斧神工独具匠心巧夺天工。”
曹义光笑着收起剪刀,从框中拿出一份卷轴,将其递给何似飞,道:“何公子看看。”
何似飞接过,打开一看,发现这正是一份‘约稿协议’,打眼一扫,报酬优渥,且没有约束他的人身自由,只是要求至少每年过稿一篇策问,合约期是六年。
何似飞有些不解,他觉得今年邵掌柜找自己约策问稿子,已经算是看得起他。
或者说,是因为他开年那常宴会上表现突出,后来又因为京城小报而得到了不少关注,这才有了被约稿的资质。
但这份长期协议,怎么看都是对他有利,何似飞不觉得琼笙书肆这种级别的有必要跟自己这么一个小人物谈如此优渥的合约。
如果是出于乔影的关系……
何似飞觉得乔影应当不会给曹先生开这个口才是。
他信任乔影。
何似飞将卷轴放在桌上,双手指端并拢,开门见山道:“曹先生,恕在下愚钝,这份合约中的约稿价格比邵掌柜先前对在下所言,至少高出五成。
甚至还提出如果单册销量过三万,会有额外分成。”
他抬眸看着曹义光先生的眼睛,道:“不知先生可否解惑?”
态度放得低,语气却一点也不弱。
“如果我说我看中了你的才华,估计你也不会相信,”
曹义光叹了口气,坦然的看向何似飞,道,“但事实确实如此,何公子,你觉得这些银子算很多么?”
何似飞依然看着曹义光,没有开口。
曹义光觉得头疼,十六、七岁的少年还没经历过世事打磨,平时看着一副乖顺听话的样子,其实性格比谁都倔,一点都不知道圆润变通。
“既然如此,我便给你交个底。”
曹义光道,“京都书局背靠上面那位,在你没入朝当官之前是不会对你示好;另外一个,乘月书肆,一向雅俗共赏,诗词歌赋他们出,话本评书他们也出,且销量都不错。
据我所知,乘月书肆的幕后大掌柜同唐阁老交好,而何公子作为本次会试所有举人中唯一一个写出那道不计分算学题的举人,唐阁老很可能对乘月书肆的大掌柜交代过此事。
恰好,最近乘月书肆要出一册算科难题集锦,可能会找你帮忙核算或者校对。
因此,不是看中了何公子的学问还是什么?”
何似飞还是微微拧眉,这一点并不能说服他。
都说到这个地步,曹义光也懒得再瞒,继续道:“何公子,唐大学士看好你的算科,家父可是非常看好你的文采,先前你的乡试答卷就被送到过家父手中,他是去年乡试的主考官,你大概还有印象吧。
对于我父亲看好的书生,琼笙书肆自然会不遗余力的拉拢。”
听到这里,何似飞面色再也淡定不起来,错愕、惊讶齐齐涌入他的双眸。
甚至就连面容都有一瞬间僵硬。
仙风道骨曹义光这回懒得再打住了,道:“先前不想说这些,是因为何小公子马上要殿试,担心情绪波动大会影响心态,但后来转念一想,总归现在距离殿试还有五日,何公子一定能在殿试前调整好的,对吧?”
何似飞抿了抿唇,硬着头皮道:“……是。”
何似飞离开后,也懒得去算这本策问自己能分到多少钱,总归是一万五千两白银以上——这些钱足够他一跃成为京城中下层家底的人士。
“别人都是藏着掖着财不露白,我这倒好,但凡被琼笙书肆约过稿的书生都知道我会有多少银子……”
何似飞觉得有些头疼,当初在木沧县就有人议论过他出版了那么多诗文,应该能赚不少润笔费。
——两三百两银子在木沧县确实算大户了。
但那会儿大家都算乡亲邻里,即便是议论,也都是悄悄地,不会放到明面上来,后来随着何似飞考中解元,这股羡慕嫉妒的声音便散了。
可现在在京城,何似飞只能算一个‘乡野来的破落小子’,突然一跃成了‘大户’,定然会被嚼一段时间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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