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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像是怕裴临再推辞似的,姜锦头也没回,闪身逃也似的就走了。
廊外,裴临攥紧了手中的伞,就像落水之人死死地抱住身边最后的浮木。
直到姜锦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也没有挪步的意思。
那一角暗色深深地烙印进了他的眼瞳,裹挟着难以言说的意味。
直到雪停,裴临才终于动了动要僵在雪地里的双腿。
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如果说,之前姜锦为他治伤时,看他的眼神还带有前世丝丝缕缕的怨言和情绪的话,那么今夜,她已然摆脱了前世的影响,开始真真正正地把他当作另一个人来看待了。
一个……与她无旧的新人。
在她眼中,他大概和顾舟回也无甚区别。
裴临自嘲似的笑笑。
这不是正是他想要的吗?她既然不想再要前世嚼过一回的他,换个新人,岂不才有机会。
顾舟回的出现未必不是好事,裴临想,至少他提醒了他,这辈子,他并非高枕无忧。
他得做点什么。
细密的雪仍在下,严丝合缝地遮蔽了裴临留下的足印。
朦胧的雪色中,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孑。
——
“什么?”
翌日清早,将将醒来、正在镜前梳妆打扮的刺史夫人王氏发出一声惊呼,“怎么回事?大人昨夜留了一个女子在府上?”
她身边的侍女垂着头,细声细气地说:“才早上,府里就传遍了,据说是个和清妍小姐差不多年岁的姑娘。”
王氏皱眉,又问:“昨日大宴,兴许是留下的客人?”
侍女便道:“若是客人,自有客房,哪有宿在内院的道理?”
王氏摸着脑门,头开始痛了,她不顾梳到一半的发髻,啪地一下拍案而起。
“好啊你个裴焕君,老铁树开花了是吧!
不声不响地给带了个小蹄子回来!”
她正要出去捉人,门外突兀地传来一阵哒哒的脚步声。
无人通传,因为跑来的是王氏的亲女、裴清妍。
甫一进门,娇滴滴的小姑娘便甩开了身上披着的厚氅衣,哭哭啼啼地来拉亲娘的手,说道:“母亲,我不想嫁,我不想嫁给那个范阳节度。”
“外面都传开了,他嗜血好杀,喜欢生啖人的血肉,女儿要是嫁过去的话,一定会死的。”
王氏的脑袋更痛了,她扶着额,哐一下又坐下了,“你与那范阳卢宝川的亲事,早两年就许下了,哪是这时候说不想嫁就能不嫁的?”
裴清妍坐在王氏身边抹泪,道:“早两年、早两年,他也没这样的凶名呀!”
和女儿的终身大事相比,早就相敬如宾的丈夫带个女人回来,王氏实在是没那么在乎了,她拍了拍女儿的手背,道:“莫急,就今日,我们去找你父亲说个清楚。”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有小厮来传话,“夫人,老爷那边叫二姑娘过去一趟。”
王氏一愣,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反问门外的小厮,“叫的是二姑娘,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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