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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内殿,陆雨梧见姜變立在一侧,他走上前去一撩衣摆跪下行礼:“陆氏雨梧,拜见陛下。”
建弘皇帝靠着软枕,抬手:“近前来些。”
陆雨梧起身走近。
建弘皇帝打量着这个一身淡青圆领袍的少年,乍见他骨相清隽,一双眼澄明如水,气质温文纯然,建弘皇帝不由笑了一下,“你比變儿还小两岁吧?”
“是。”
陆雨梧颔首。
建弘皇帝看着他,忽然有些感怀:“朕十几岁时,宫中设明义堂,朕与先帝,也就是朕的皇兄在明义堂中读书,你祖父那时才三十余岁,朕还记得父皇说,陆证大才,可以为尔师,然后你祖父便做了朕与皇兄的老师。”
陆雨梧垂眸静听。
建弘皇帝接着道:“你表字是什么?”
陆雨梧答:“秋融。”
“你祖父取的吧?”
建弘皇帝眼底噙着一分淡淡的笑意,“秋融,朕今日见你,足见老师教导有方,變儿此番在尧县所为,全靠你从旁襄助,朕该赏你。”
陆雨梧拱手道:“禀陛下,陆氏承蒙先帝与您厚爱,秋融怎敢再求赏赐?祖父以尽臣之本分为其任,秋融身为陆家长孙,虽无入仕之能,亦愿尽心以报君恩,如此足矣。”
建弘皇帝看他片刻,微微一笑:“秋融,你祖父将你教得很好,朕也是第一回赏你,你便不要推辞了。”
陆雨梧眼底神光微动,面上却未有什么波澜,他跪下去,垂眸看见自己腰间的那枚玉璜:
“谢陛下。”
日光薄薄的洒在燕京城中,这是整个大燕最繁华的地方,巷陌纵横交错,到处人影憧憧,一条浮金河横亘城中,商船来往,桥上叫卖,热闹非凡。
“还是燕京好啊!
又大,好吃的又多!”
惊蛰一手抓着个肉包子,笑眯眯地咬了一大口,“细柳,咱们回紫鳞山之前先多买点吃的吧!
紫鳞山上那些人一个个都清心寡欲的,做的饭也寡淡死了!”
细柳递给他一粒碎银子:“李记糖
山楂。”
“行了,你回回就爱吃那玩意儿,”
惊蛰瞧不上她手中那点小钱,“那才几个钱,我请你就是!
你等着我啊!”
他飞快地跑走了。
浮金河的大拱桥下支着一个糖水摊子,细柳一脚勾来长凳坐下,要了一碗糯米圆子糖水,摊主糖水做得好,这会儿生意也不错,客人几乎满座。
不论贩夫走卒,还是穿襕衫的书生,天气一转凉,他们便都爱这一口,这会儿有人抬头睃了一眼河对面街上,“哎哎哎,你们快看!”
同桌的人抬头看去,只见对面穿着东厂袍服的一行人边走边清道,后头紧跟而来的则是一个骑在马背上,穿着蟒服的中年人,他脸上没有须子,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阴柔,一看便是个太监。
他挺腰直背,目不斜视,身后一行人抬着御赐的绫罗绸缎与金银箱笼稳步前行。
“那不是东厂提督曹风声的那个干儿子曹小荣么?”
书生那桌有人认出他来,“他这是做什么去?”
“你们还不知道呢?”
另一个书生长得白净,穿着明显比他们要鲜亮些,他故作姿态,见同桌的人都引颈探问,他才笑了笑,说:“你们也知道我兄长如今在国子监,他今早跟我说,那永西总督侯之敬勾结反贼作乱骗饷,乃是五皇子殿下与陆阁老的长孙陆雨梧联手灭了那伙反贼,并将那侯之敬绳之以法。”
“那这么说来,那曹小荣是往陆家去送圣上的赏赐?”
身形微宽的书生一面往对面张望着,一面拢起眉头思索了一番,“可我怎么没听过陆阁老还有个长孙?”
那白净书生道:“你们才在京多久?我家就在京城,我记得我父兄在饭桌上提过,那位陆家长孙曾也是名满燕京的神童,几岁便能成诗著文,当今圣上都曾赞他心思神妙,只是后来听说他身子不好,早早地被送出燕京养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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