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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菜热汤吃下,贺岱岳出了满额头的汗,仿佛喝进肚子里的汤全化成了体表的水,褚归掏出一方手帕送到贺岱岳下巴处:“把汗擦擦。”
贺岱岳没接手帕,直接抬起胳膊在额头上一蹭:“好了。
中午吃饭花了多少?我把钱给你。”
湿淋淋的汗水转移到小手臂,看着贺岱岳跟上辈子一模一样的举动,褚归顿感无奈,用帕子擦汗有那么难吗?
“没多少,当我请你的。”
“那晚上换我请你。”
贺岱岳脱口道,说完意识到他还不晓得褚归晚上有没有空,随即补了一句,“行吗?”
“行。”
褚归欣然同意,你请我我请你,正好培养感情了。
收起手帕,褚归将饭盒堆叠着拿去水房刷洗,水房的窗户外是两层楼高的大树,树荫遮挡住灼热的光线,使得底下的温度维持在了可接受范围内,风吹动树叶,地面上的圆形光斑随着叶间空隙的变化闪闪烁烁。
水流冲刷净指间的油腻,褚归心情逐渐晴朗,能重活一次已是莫大的幸运,贺岱岳身上的那些粗野举动,他有的是时间一一掰正。
实在掰不了的,多看看兴许也就习惯了。
人无完人,过日子么,总得互相包容的。
短短几秒钟,褚归的思绪横贯了过去与未来,他从未想过要跟贺岱岳桥归桥路归路,十年的光阴如刻刀一般将男人深深地嵌入了他的骨髓,他对贺岱岳的爱意,非任何外力可以磨灭。
褚归有信心即使换了相遇的时间与地点,贺岱岳依然会喜欢上他——贺岱岳对褚归的爱意,同样非任何外力可以转移。
只要褚归是褚归,贺岱岳是贺岱岳,这个命题在他们之间便永远成立。
窸窣的树叶静止,褚归关掉水龙头,倒扣饭盒将里面的水晾干,晚上再接着用。
贺岱岳把擦拭过的床头柜移回原位,他看看隔壁床位,打消了换病床的想法,京市医院有个别称叫做干部医院,那住院部里随便一个病人不是干部就是干部亲属,他不想给褚归添麻烦。
同病房的老爷子是话多了点、脾气怪了点,但整体而言算得上好相处,至于他所说的帮忙介绍对象,非亲非故的,贺岱岳并未当真。
“我上二楼看看首长,你消化会儿睡个午觉吧。”
放好饭盒,褚归转身欲走,突然想起什么,又折了回来,“你要上厕所吗,我扶你过去?”
贺岱岳用行动表示他是断了右腿,但并非生活不能自理,他杵着拐杖独立完成了上厕所这种小事。
目送褚归上了二楼,贺岱岳回到病房,一人正背对着门口念叨老爷子偷偷吸烟的行为是多么不可取,听声音像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
老爷子显然被念叨烦了,见到贺岱岳立马用招呼打断女儿的话:“小贺回来了。”
有外人在,女人转过身,不好意思地冲贺岱岳笑了笑。
老爷子的脾气有多怪他们作为家人的一清二楚,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他们特意让医生安排了单人间,结果老爷子嫌弃一个人住着寂寞,死活换到了双人间。
贺岱岳淡淡点头,老爷子替二人做了介绍,为了耳根清净,他表现得格外熟络,仿佛与贺岱岳是忘年交:“小贺在部队里当兵,凭本事一路升上副连长,大有前途。”
军人在民众眼中向来是优秀的代名词,抛去副连长的职位,贺岱岳的外在条件在军中堪称数一数二,非常容易叫人心生好感。
他虽然话不多,但恰恰对了老爷子的胃口,因此老爷子越说越上头,这么好的一个年轻人,怎么能没对象呢!
“小贺你具体想找个啥样的?我闺女正好是文工团的,她们团里年轻漂亮的姑娘多,保管有你能相中的。”
这年头处对象基本都是靠别人介绍,互相见个面,满意了就扯证。
老爷子鲜少管闲事,女人看贺岱岳的眼神多了点探究,如果他有真本事,帮着介绍一下也不是不行:“小贺老家是哪儿的?你们部队副连长级别家属能随军吗?要是结了婚,你打算怎么安排?”
既然要介绍,肯定得把该了解的打听清楚,文工团的姑娘们长得漂亮心气也高,拔尖的那几个一门子想当团长夫人,普通副连长他们可瞧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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