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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家里知道他们即将远行,连嫁出去的姐妹们也都漏夜回来了。
各有各的归处时,要聚得这样整齐,实属难得。
花厅里设了宴,可惜谁也没想入席,大家坐在前厅,眼巴巴地看着他们进来。
虽然赫连颂重获自由很令人高兴,但骨肉至亲要分离,也成了近在眼前的危机。
太夫人是家中长辈,长辈总不好愁云惨雾,弄得大家都心情沉重,遂浮起一个笑容,招呼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等你们老半天了!
听说今日朝堂上,官家又给介然封了实职,如今是太原以北节度大使了?这可是实打实的封疆大吏,咱们家虽是几代为官,却还没有出过这样高的品阶呢,借着郎子的光,抬高咱们张家的门楣了。”
当然,比起那有品无权的嗣王来,今日这一连串的头衔,可说是画了个大大的饼,很好地笼络住了即将回到封地的人。
赫连颂说得很实在,“我现在,就像被羁押了多年的囚犯一朝释放,十二的月亮看着都特别圆。
以前我上军中办事,最远只到过幽州,再往远处去,朝廷便多有限制,每过一处关隘要经过层层盘查,活得真是窝囊。
如今好了,我也算熬出头了,只是我这一自由,却要把肃柔从祖母身边带走,心里觉得很对不住祖母。”
极力忍耐了半日的太夫人听他这么一说,有些悲从中来,凄恻道:“可不是吗,想来是祖孙缘浅,上年好容易从禁中出来,本以为可以多留一段时间的,不曾想两三个月就出了阁。
出阁便出阁吧,只要在上京,能够常相见就好,结果转眼又要去陇右。”
越说越伤心,不由垂首拭了拭泪,“陇右啊,多远的地方,远得天边似的。
我的肃儿要去那里,下次再入上京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怎么能叫我不伤心。”
太夫人一落泪,满屋子的女眷都跟着唏嘘起来,肃柔忙上前安慰,温声道:“祖母别难过,过上三年五载,我一定回来。
只是不能侍奉祖母膝下,实在有愧,也只有托付兄弟姊妹们替我尽孝了。”
一旁的尚柔应承:“祖母这头你不用担心,我和四妹妹,还有表妹都在上京,不愁没有照应。
倒是你自己,一去那么远,跟前什么人跟着伺候?”
肃柔道:“蕉月和结绿都是外头雇请的,家里还有父母在,仍旧让她们回祖母身边来吧!
雀蓝是自小买进来的,我问了她的意思,她要跟我去陇右,剩下几个婆子,挑了没有家累,不怵出远门的,反正人手够用了,到了那里可以再添置。”
绵绵则唉声叹气,“二姐姐明日就要走,来不及看我的新宅子了。
我今日在梁门西大街刚定下一处府邸,本想过两日收拾好了,领你过去瞧瞧的……”
至柔很惊讶,“你要从伯爵府搬出来?伯爵夫人能答应吗?”
绵绵咧嘴笑了笑,“我的花销多大,你们不是不知道。
现今我是一个钱都不出,吃我婆母的,喝我婆母的,她见了我,像见了瘟神一样,巴不得给我们分家呢。
一府难容两个诰命嘛,还是各自经营的好,所以就答应让我们搬出去住了。
我想好了,等过阵子我爹爹和阿娘来了上京,可以就近再置办一处产业,这样走动起来方便,我什么时候想回娘家,抬脚就到了,多好!”
所以她们这群姐妹里,还是绵绵过得最自在。
她自己有钱,也不稀图什么名声,早不愿意做高门大户的好新妇了,一心只图自己高兴。
郎子虽没有远大志向,但胜在听话,老老实实在汴河边上做起了车马行买卖。
近来生意逐渐有了起色,每日能赚半吊钱,回来分外志得意满,可以在灯下数半天。
晴柔呢,也不像早前那样拘谨了,怅然道:“荀郎子前几日和我商量了请期的日子,我原想二姐姐能送我出阁的,可惜,好像赶不上了。”
肃柔笑道:“我虽不能送你出阁,可知道你将来无虞,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遇见一个可心的郎子很难得,我看荀三郎稳妥得很,也是个沉得住气,有内秀的人,和你正相配。
往后你心里有什么事,再也不要一个人闷在肚子里了,一定要坦诚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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