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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闻言也欣然,知道她是有意让他吃定心丸。
自己一去幽州,时候虽然用不了多久,但恰逢皇后寿诞,她要入禁中,未必没有羊入虎口的危险。
当然,官家虽然也有私欲,但总算是个君子,至少不会对她怎么样……可一想到官家或许会借机与她攀谈,他就觉得不放心,有身怀珍宝,被人日夜觊觎之感。
奇怪,原本他们虽然立场不同,各有算盘,但好歹还是至交好友,偶尔还可以说上几句无关痛痒的心里话。
但自从肃柔出现,慢慢一切开始潜移默化,口头上的好兄弟也各怀鬼胎离心离德,再相见时,颇有一种情敌暗中较劲的错觉。
好在肃柔是他的,好在官家对陇右有忌惮,就算心思再活动,平衡也不能被打破。
第二日他出门,临行前在闺房中叮嘱她:“尽量与其他命妇在一起,尽量不要落单。”
肃柔失笑,“我会见机行事的,你不用担心。”
复又道,“我已经让人给你加了狨座,这样暖和些,长途跋涉也少受些罪。”
这回出远门,为了快去快回只好选择骑马,将要十一月了,朔风渐起,吹在脸上生疼……肃柔有些舍不得,说起他要去幽州,从昨日开始自己也心烦意乱起来。
只是不能让他知道,怕他赶路之余愈发牵挂家里。
如常送他出门,门外都是随行的禁卫,总有四五十人,一个个锦衣轻甲,威风凛凛的样子。
她替他紧了紧领上的绣带,说:“官人动身吧,家里一应不用担心。”
特意跟出来示人的稚娘,简直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哽咽着说:“郎主,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啊。”
赫连颂颔首,望望她,又望望肃柔,不忘叮嘱一句:“稚娘有了身孕,请王妃费心,多多照应她。”
肃柔嘴上说好,神色却变得坚硬起来,退后一步道:“官人快启程吧,尽快处置好公务,尽快回来。”
他也下定了决心,回身蹬上脚蹬,翻身上马,再恋恋不舍看她一眼,方打马扬鞭率领众人奔出坊院。
肃柔目送他走远,待那队人马拐上长街彻底不见了,才不舍地收回视线,转身返回门内。
可是稚娘还在伤心欲绝,不住地掖着眼睛抽泣,乌嬷嬷尽心安抚着:“郎主不日就会回来的,娘子快别哭,免得哭伤了眼睛。”
看来她是想起了自己的丈夫吧,也或者赫连颂身边那群禁卫之中就有她牵挂的人,那份依依惜别不像假的。
肃柔长出了一口气,“郎主说了,这回是代为管辖卢龙军,熟悉熟悉军中事务,少则十日,多则一个月一定回来,你不要难过。”
稚娘听她这样说,才收起了眼泪。
“外头冷,要起风了,快回去吧。”
肃柔又吩咐一声,自己提裙迈进了门槛。
走在长长的木廊上,心里忽然有些发空,没有人娘子前娘子后地叫着,怎么那么不习惯呢……早前他出门上朝,哪怕公务忙到深更半夜她都觉得有指望,反正不过夜,他一定会回来的。
这回却是一去好几日,吃喝冷暖也不知能不能滋润。
他是武将,其实没有那么娇贵,她知道的,可就是事事不放心,样样都牵挂,以至于中晌吃不下饭,一个人昏昏躺到下半晌。
起身的时候还在盘算,不知他走到哪里了,外面天气不大好,天灰蒙蒙地,不知是不是要下雪。
实在闲来无聊,坐在案前打一炉香篆,刚把香粉点燃,就听见外面付嬷嬷和雀蓝在议论,“这老货,果真拿着鸡毛当令箭,不知她究竟是什么打算……”
肃柔偏过头问怎么了,外间的人才进来回话,付嬷嬷说:“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后院厨上吵起来了,乌嬷嬷嫌给稚娘的燕窝炖得过了性儿,有些化了,借着教训横汾院的女使,有意指桑骂槐。”
肃柔听得好笑,“怎么又指桑骂槐,我自问没亏待稚娘啊。”
雀蓝道:“乌嬷嬷骂厨上那些婆子看人下菜碟,仗着王妃的势,有心给横汾院小鞋穿。”
这可真是冤枉,怎么又仗着王妃的势了,自己在这位嬷嬷眼里真是不受待见得很,但因知道稚娘的首尾,留着这乌嬷嬷将来也有用,所以她并不生气,不过一笑道:“稚娘怀着王爷的孩子,乌嬷嬷格外爱护,也在情理之中。”
付嬷嬷道:“就是生出个活龙来,也是庶子,乌嬷嬷想是脑子不清楚了,这样不知尊卑地维护着。”
肃柔捏起盖子,轻轻盖在香炉上,看那镂空的孔洞中飘出馥郁的丝缕,随口应了声,“乌嬷嬷在陇右有个女儿,想是把稚娘当成自己的女儿疼爱了,就由她去吧。”
雀蓝还是有些不平,“她要顾全横汾院,谁也不拦着她,可她要是牵扯上娘子,下回我不依她,非和她理论理论不可。
难道她们匈奴就是这样嫡庶不分的吗,一个小娘儿还要仗肚抖威风,欺压正室夫人!”
肃柔说算了,“在乌嬷嬷眼里,谁是王妃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生下王爷的孩子。
如今稚娘确实有孕了,让着她们一点儿,也没什么。”
雀蓝替自家娘子委屈起来,“凭什么……谁家新婚就给丈夫纳妾,上京哪位贵女进门就当便宜嫡母的,独我们家娘子……老天爷真是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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