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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回涯——!”
此起彼伏的喊声激荡在无名涯的山风里,林中群鸟惊飞。
红绿渐次的落木与浅淡灰沉的天色,将高耸险峻的山体绘出道道清瘦的轮廓。
晦暗光色下,打眼望去,草泽林莽中遍布群雄。
日头又沉了一寸。
绝壁断崖前,燃起一道细长白烟。
错落的脚步声忽然都往一处去。
各路嘈杂声渐消,紧跟着响起的是刀剑出鞘的铿锵低鸣。
声声精铁清脆的撞击,配着衰微的秋风,无端有种肖似哀乐的怪调。
土路中央泼了道暗红色的血迹,稀稀落落朝着高处蔓延。
众人循着踪迹快步追去,终于寻见一熟悉人影,背对着众人跪在树下。
“爹!”
人群中的青年高喊一声,冲上前去,右手刚碰到男人肩膀,尸体上的脑袋便顺势滚了下来。
前排几人仓皇退开两步,待看清那头颅上还狰狞大睁着的双目,终是失态,嘶声怒吼道:“宋回涯——!”
“胡门主——!”
不远处,被众人围堵的剑客,就那么姿态随意地坐在路边青石上。
瞅着诸人变化莫测的脸色,却是放肆大笑了出来。
手中那把血迹斑斑的铁剑,跟着发出轻微的震颤。
众人暴怒呵斥:“宋回涯,你为一己私怨流亡多年,时至今日竟还执迷不悟!”
“当初若不是念你师父旧名,我等早已将你诛杀!
可你仍不知收敛,暴戾恣睢,无恶不作!
这些年犯下过多少深重杀孽。
今日我等在此,是为替天行道!”
宋回涯听着诸人冠冕堂皇的讨伐与攻讦,想到自师门落败之后,这十余年间的浮泛飘零,不免觉得好笑。
她剑无离手之时,脚无立锥之地,来去无定,穷荒独行。
奔波一世,多少次死里逃生,只赢得满身滔天恶名。
而这群欺世盗名的磕头虫,东西跳梁,摧眉折腰,反倒登堂入室,朝夕间成了当世英豪了。
宋回涯讥诮道:“这江湖真是荒谬啊。
一群庸夫贼子,也敢妄称替天行道?”
她眸色中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深沉暮气,身上血污厚重,已分不清原本颜色。
只知她也伤重,刀剑挑破的衣衫下有多道愈合又崩裂的伤口。
即便她神色再波澜不惊,也难掩气力不济的虚弱与憔悴,连说话时的呼吸都放得极轻。
饶是如此,诸人对她依旧颇为忌惮,不敢轻易上前。
左右相视,反复踯躅,才等到一老者从后方赶来。
追袭奔劳半月,老者亦是疲惫至极,拄着把断剑歪斜地站定,怅然长叹,几次犹豫,方干哑开口:“你师父若是见到你今日模样,九泉之下想必也不会安心。”
宋回涯似是多年未曾听人提过旧事,表情略有些诧异,稍一皱眉后,人也精神了些,轻快笑出了声:“谢门主原来还记得我师父?当年你与我师父并肩同斥奸邪擅权,可是义愤填膺,高称自己殒身不逊的,怎么如今,也成了那些滥官的走狗?是富贵太迷人眼,还是怕死时才想起来,自己其实不过是个魑魅小人,竟险些走了正道?”
边上的虬髯客勃然大怒,指着她叫:“孽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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