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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龙勃然大怒,正待发作,舒芬却突然开口道:“此言差矣,明明还有一地,我们从未仔细搜过。”
李龙脑海中飞快划过地名,他疑惑道:“还能有哪里?”
舒芬笑道:“就是这里。”
此言一出,李龙恍然大悟,寿安、明安一头雾水,而平安却低下了头,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开始微微颤抖,可随即他就抬起头,大声道:“不可能啊,我一直在这儿,没听到什么动静。”
李龙皱眉:“她必是在后院,你这里自然是听不清了。”
语罢,他便领着一票人风风火火往后院走去。
而舒芬为外客,自然不能私入内宅,便与平安一道待外面,看守昏迷的丰安。
两人相对无言,平安的耳垂和脖颈就像熟得发紫的桑葚,他低垂着头,目光躲闪。
这样的举动,不仅让舒芬生疑,就连他自己也奇怪。
眼前这个书生,头戴方巾,身着圆领宽袖黑边儒袍,面容称不上英俊,难得的是风度儒雅朴质,按理说应当是个随和之人,为什么他会这般惧怕呢?
舒芬也在思索,这小厮不过八九岁模样,生得机灵白净。
他仔细在脑中搜寻,确认与他素未谋面,更谈不上什么过节。
那么他如此举动,只能是为了今日之事。
他定睛一看昏迷的丰安,发现他脸上尚有未干的唾沫,似有多了几块青紫。
是谁打得不言而喻,他眸光一闪,突然喝道:“你这小子好大的胆子,李家大姐受了委屈,自有她父兄做主,何须你在此添乱,还不速速交代她的去处,若闹出事端来,坏了她的闺誉,你吃罪得起吗?!”
平安被骇得双腿一软,他小脸煞白,险些说不出话来。
舒芬正待追问,忽听到清如玉壶冰的女声:“这是哪里来的秀才,在我家呼来喝去?”
他愕然回头,只觉这姑娘肤光如雪,面目姣好,左脸颊虽然红肿,可也难掩秀色。
她举手投足间非但没有半分寻常女子的腼腆娇羞,反而落落大方、气度高华。
看得他一时心神竟有些恍惚。
直到听到她行走时脚铐的响动声,他才回过神来,眼见她衣袂飘飘从他身旁走过,将一叠衣物递给平安。
平安此时已经呆若木鸡。
月池靠衣服遮挡,重重捏了捏他的手:“还不去柜子里取些银钱,到布店扯几尺青布来,哥哥的衣裳已经不合穿了。”
平安吃痛,先是一声哎哟,然后连连应道:“哦哦,我知道了,知道了!”
他接过衣服,一下就摸到了其中硬质的账册。
他忙一溜烟地跑回柜台。
主人家的女儿,怎么会带着罪犯才带的脚铐,舒芬正想询问,月池却一横身挡在他身前。
舒芬一惊,下意识依礼侧身回避,拱手道:“您这是何意?”
月池一直靠从他的札记中汲取知识来度过日日被羞辱,折磨压榨的时光,几乎是在他们见面的第一眼,月池就凭借他的服饰、神态和出现在此地的时机判断出了他的身份。
但是在现在的情形下,她必须说出这样的话:“你是何人?擅闯我家意欲何为?还不快离开,要不然我报官了!”
舒芬被连珠弹炮的问题逼得倒退一步,他苦笑一声,开始解释:“姑娘误会了,我是令兄的同窗……”
就在他们二人纠缠之际,平安已然蹲了下来,蹑手蹑脚将账册放回原处。
这事虽做过多次,可一直都是万籁俱寂时出手,这般在人眼皮子底下忙活还是第一次。
平安摸了一把冷汗,心下暗自感慨,大姐就是聪明,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可当他抬起头时,却发现外面又出事了。
原来是李龙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大步流星地从内宅出来,他一见月池便喝道:“你跑去了何处?!”
兄长到此,月池立时由咄咄逼人转为垂眸不语。
李龙看着她乌黑的发顶,只觉她实在冥顽不灵。
他怒火中烧,却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你,简直混账!
你再如此作为,我也不必再替你遮掩,索性告诉爹去,届时看你有甚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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