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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是故意的吗?
连忙掏了巾帕,捂住即将作呕的秀口,萧月音眉头紧蹙,眯着眼伸手挥赶那三盘大肉,仿佛那珍馐美馔如腌臜糟粕一般。
眼见裴彦苏眸中泛起犹疑,她又捏着鼻子,再次为自己找好了借口:
“方才被大人身上的熏香闷得头晕目眩,原本以为无事了,但这些肥腻之物属实来势汹汹……大人,不是我暴殄天物,实在是,难以……”
“公主身娇体贵,这些漠北的庖厨到底手艺粗糙了,”
裴彦苏也恢复了君子如玉的模样,难免谦恭,“是微臣考虑不周,让公主平白受了磋磨。”
这般来,两人第一次单独用饭,倒也免了许多风雨,两厢平和。
只是萧月音仍旧记挂着让韩嬷嬷去为潘素料理嫁妆帮手一事。
裴彦苏既然也想到了如何巧妙处置潘素,自然有他后续的安排,论理,萧月音做个甩手掌柜,只坐收渔利便可。
但裴彦苏身边能用的人,萧月音也是知晓的。
除了太子长兄从东宫拨给他的几名公公之外,便只有他参加殿试前在路边收留的一名孤儿小厮,这些人俱是远离商贾,对算数买卖等事不甚熟悉,若是由他们来完成嫁祸的重任,恐怕真有可能露出破绽、被反咬一口。
韩嬷嬷不同,在做萧月音乳母前她便是家中商铺的实际掌舵人,这些年虽然绝大部分时间都陪着她在宝川寺中生活,可一年里也会有些时日单独外出,出了邺城做些低买高卖的小买卖,为主仆二人攒一些靠实的家底。
而方才韩嬷嬷之所以并不在轩榭门口守着,以至于让绿颐轻而易举便放了裴彦苏打扰了她静心抄经,便是萧月音从禅仁居一回来,就吩咐了韩嬷嬷,先行去为潘素帮手做准备。
若论萧月音此生最信任之人,静泓排第二,韩嬷嬷则当之无愧是第一。
在换回萧月桢之前,便只有惩治潘素、为卢据报仇这一件大事,值得她殚精竭虑了。
是以,在与裴彦苏相对默默进餐到了末尾的时候,萧月音还是顺口提了,举荐韩嬷嬷一事。
裴彦苏先是不置可否,萧月音担心他再做文章,便借花献佛,主动说起今日自己抄经,原是为了裴溯几日后受封之用。
裴溯为人高冷,萧月音顶着“萧月桢”
的名头自然不好完全放下身段讨好,思来想去,用手抄佛经来为两人之间“破冰”
,也算是一举两得。
果然,拿人手短,裴彦苏代母谢过后,也便同意了韩嬷嬷参与潘素料理嫁妆之事。
只是,萧月音不知道的是,能支撑裴彦苏自信向乌耆衍建议的,除了他惯常隐藏的心机之外,还有另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人。
此人身着胡服、面上经过了精巧的易容,远远尾随着和亲大队混入了幽州的当晚,便深夜翻墙至临阳府,与裴彦苏相认。
而今日他在房中等到裴彦苏从萧月音处回来后,便迫不及待向小王子炫耀自己刚刚妙手偶得的“宝物”
:
“冀北,有时候还由不得我们不承认,这好运来了,真的挡都挡不住。
我午前不过是随便在外逛了逛,就正巧捡到了一只折断了翅膀的信鸽。”
裴彦苏眼见着自己的表兄裴彦荀得意洋洋地拎起地上的鸽子,剑眉微蹙:“可是要飞往邺城的?”
“捡到它的地方,确实是在这临阳府的南墙之外不远。”
裴彦荀一面说,一面将袖中的信纸掏出,“可惜这信鸽被人打下来的地方,刚好有积水,信纸在积水里泡了不知道多久,我取下来时,只能勉强看清这上面的几个字了。”
“与我有关?”
裴彦苏接过之前,问道。
“你表兄我眼拙,信上的字,就能看清‘姐’‘裴’‘冀’和‘月音’这几个,”
裴彦荀用手指为裴彦苏一一指明,“我直觉此信与你和公主有关,所以赶紧拿来了。”
裴彦苏陷入了沉思。
又过了一会儿,在裴彦荀的耐心耗尽、即将出口催促的时候,他又忽然听得自己这位状元表弟问道:
“表兄可记得,当朝天子膝下公主中,是否有人名唤‘月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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