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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治帝忍笑点点头:“你说。”
朱厚照一字一顿道:“垂衣拱手,从谏如流。
事事依他,自然赞誉有加。”
这话里的意思可就深了,月池心中立时咯噔一下,而弘治帝面上的笑意也如冰消雪融一般飞快逝去,他道:“李越,你先退下。”
月池应了声是,再次打算离开,朱厚照却又一次拉住她,他对弘治帝道:“父皇,且让他留在此处,即便不听,您以为他就猜不出来吗?”
弘治帝闻言讶异地看了月池一眼,朱厚照又笑道:“父皇不好奇儿臣从何得此感想吗?前些日子,徐先生请辞时,让儿臣有空去瞧瞧通政司的奏报。
儿臣无聊之余命人取回一些,谁知却发现极为有意思之事。
五月前与五月后相较,对父皇歌功颂德的奏报少了许多。
父皇可曾想到,那时出了何等大事?”
五月前,月池悚然一惊,不会吧。
弘治帝叹了口气道:“正是因朕执意下旨杀李大雄。”
朱厚照道:“您瞧,这不就很明显了吗,一言不合便群情激奋,事事依从便称赏不置。
儿臣本以为做个盛世名君难于登天,这下看来,其实很是轻松,做个傀儡不就好了。”
皇太子开口真是句句如刀,直指要害。
弘治帝一时面红耳赤:“混账,你怎敢如此言说!”
朱厚照拉了拉父亲的手,笑道:“您自然是不至于。
可是儿臣就不一样了,满朝公卿都做过儿臣的先生,个个仗着师道威严,在文华殿时能当众打儿臣的脸,想必有朝一日到了奉天殿也一样是照打不误。
有帝师的身份为挡箭牌,儿臣还不能背上杀师的恶名。
除了做个提线木偶,您告诉孩儿,孩儿还能怎么做?”
弘治帝定了定神道:“此言太过了,朝中尚有许多公正贤明之人,他们即便进谏,也是为你考虑。”
朱厚照步步紧逼:“那您告诉我,杀李大雄错在何处,学骑射又错在何处。
切莫说是外戚之故,儿臣明明已然处置了张家,他们为何还是如此义愤填膺,好像父皇与儿臣做了桀纣一般?”
处置了张家!
月池惊诧莫名,他动作竟然这么快。
她深深地看着朱厚照一眼。
弘治帝一时语塞,朱厚照一笑:“他们只是死守教条过日子,听不进半点其他看法。
大明最刚愎自用的不是君主,从来都是文臣。
群起而攻,逼您纳谏的风气不可长,有一就会有二,有二就会有三。
日日事事如此,你我父子如何自处。
您难道真忍心让儿子以后成日仰人鼻息过日子吗?”
这话说得太严重了,听得弘治帝的神色也渐渐坚定下来,他看向儿子:“那你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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